第六百四十一回 狼煙席卷潼關西(三)

喬道清也不避諱,便從袖子中摸出符紙一道,討紙筆,匆匆寫上兩行字,寫的乃是:

大哥用兵,速來洛陽。

寫罷,吹得墨幹,摸出一縷頭發包在符紙中,就手疊只蝴蝶兒,口中喃喃誦動,忽然一指蝴蝶,喝聲:“疾!”

便見那蝶兒翅膀撲扇,搖搖擺擺飛起,徑直飛出屋子,不知所蹤。

曹操看了稀奇道:“我曾見樊瑞施展‘靈燕傳書’之法,他所疊的,卻是個燕子。”

喬道清傲然道:“燕子過於尋常,似我這蝴蝶,何其雅致。”

公孫勝不服道:“早知你將那人胡子給我,我疊條龍你看,那才氣派。”

喬道清驚道:“卻不胡說!小小符紙,如何疊得出龍來?我不信,你疊給我看。”

公孫勝當即取出符紙,兩個簇擁著,蹲在一邊疊龍。

曹操本道他們比較的是誰家法術高明,此刻才看出,竟然比的是折紙的本事,不由莞爾,與眾人笑道:“方外之人,赤子之心難得。罷了,任他們疊龍,我們這裏且分一分兵馬,各人都有要務……”

話未說完,便見趙老七滿臉跑眉毛,心浮氣躁,曹操奇道:“七王爺,你也想隨我出征?”

趙老七連忙擺手:“我、我才不去,我是說,哥哥,我要去看道長們折龍……”

曹操大笑:“去、去。”

趙老七大喜,快步走去,就蹲在公孫勝身旁,看得炯炯有神,趙老五、趙老六對視一眼,也悄悄溜了去。

三賢王趙楷大怒道:“皇兄托付我等參贊軍機,你們就這般兒戲?待聽哥哥說完了正事,再請道長演示如何折龍,便不行麽?”

劉延慶冷眼旁觀,暗自忖道:這幹皇子,好大的心!我大宋迄今未亡,當真天下奇談。

老曹自然也不為難這些貪玩皇子,搖頭笑笑,指著地圖道:“吾等之兵,要分三路!第一路,出潼關,遠征興慶府,犁庭掃閭、覆宗絶祀,以彰上國威風!”

一句話,眾人只覺身上簌簌一麻,毛發洞立。

曹操又道:“第二路為偏師,出潼關後,渡河北上,直奔太原,不可使兀術與婁室合流。”

最後一指洛陽:“第三路,留守此地,若婁室至,攘之於外,庇護宗室。便是這三路兵馬,你眾人有何想法,但說無妨。”

劉延慶慨然起身:“此等用兵,正奇相合,韜略絕世!不愧是掃王慶、平田虎、震女真、守燕雲的‘武孟德’也!”

一句話沒說,先拍一串馬匹,偷眼看見老曹嘴角帶笑,這才道:“三路用兵,路路都是關鍵!失其一路,則潰及其余。以劉某眼光,第一路乃是衛青、霍去病的事業,一往無前,唯殺戮爾!”

他一番話說出,眾人也不由點頭,贊同其意。這一路兵,出則無回,傾力一擊,一旦功成,足以流芳百世。

“第二路乃是張遼張文遠的事業,一則要守住太原不失,二則要遙相呼應一路軍,該守則死守,該出擊,則果斷出擊,陰陽相合,唯在一心。”

眾人又都點頭,心道不愧是打老了仗的,撇開打仗不談,水平還是相當高的。這個太原守將,最需要當機立斷,其中火候,差半點都要壞事。

劉延慶見眾人贊同,也自得意,搖頭晃腦道:“至於第三路,守把洛陽,卻是張巡張睢陽的事業,反而最是簡單了,沒什麽要想的,孤忠死守,死而後已罷了。”

說罷,啪的一拍胸甲,擲地有聲道:“某家劉延慶,十五歲即從家父永年公征戰,迄今近四十載,說一句身經百戰,尚屬自謙!只恨年齒漸長,不能遠征,又恨天資平庸,素乏靈睿,不能守太原,思來想去,所能賣弄者,唯這一顆忠義之心!”

啪的一抱拳,瞪大一雙老花眼,看向曹操:“武節度,劉某乃河南三城節度使、宣撫都統制,今日自請領第三路軍守把洛陽,若有差池,取我人頭論罪!”

石寶都看呆了,心道乖乖隆地東,大宋的將軍真的會玩啊!

你這先分析三路目的、需求,頭頭是道,又顯擺自家資歷、長短,歷歷分明,好一番慷慨陳詞,還什麽忠義之心,老子以為說完這番話,便要去和西夏人拼一個同歸於盡,不料你話鋒一轉,你是要守在這不動彈啊!

他不像林沖、花榮,好歹混過官場,有些耐心,也不像史文恭,做教師時也知些人情世故,更不像焦挺,雖然沒面目,卻也聽不懂劉延慶說什麽——

他是明教的大魔頭,跟這個姓劉的,按理來說,仇恨匪淺。

於是哈哈一笑:“好厲害,真不愧西軍宿將,著實勇氣可嘉。不過劉大節度,小弟膽子卻小,你既然如此忠勇,不如小弟守洛陽,你去打西夏,豈不是相得益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