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八回 汴京三國大亂鬥(七)(第3/4頁)

便似李元霸提著擂鼓甕金錘!

烏林答泰欲趁雷橫分神,一刀全力劈落,雷橫橫刀抵擋,吃不住他巨力,踉蹌跌出幾步,一具屍體絆住腳跟,身不由己,望後就倒。

雷橫這一驚非同小可,暗叫:吾命休矣!

烏林答泰欲面露猙獰,上前高舉重刀,便要了解雷橫性命,便聽那大胖女子,用李逵般嗓門叫道:“我們汴梁的漢子,誰許你來殺他?”

說時遲、那時快,但見這胖女左臂一揮,水缸橫掃而來,卷起嗚嗚惡風,烏林答泰欲大驚,雙刀一叉橫在身前,便聽咣的一聲巨響,水缸炸開,無數大小碎塊劈面打來,烏林答泰欲情不自禁,把雙眼一閉。

這一閉可糟了,那女人右手還有個缸呢!

呼的揚起,重重落在烏林答泰欲後腦勺上,再次粉碎。

烏林答泰欲雖帶了鐵盔,也不由如遭雷殛,一時間暈頭轉向。

雷橫見到機會,一個鯉魚打挺跳起,樸刀橫掃,一刀便斷掉敵將雙手。

烏林答泰欲痛極長呼,張開光禿禿雙臂,要抱雷橫沖下城去。

方撲出一步,便被那胖女雙手捉住,嘿的一聲舉起,奮力一擲,擲出數丈,重重砸在城垛上。

不偏不倚,恰把雲梯勾扣砸得粉碎,雲梯往後倒落,烏林答泰欲也彈飛向城外,眼見是摔死的命了。

胖女沒了水缸,撿起烏林答泰欲遺落的兩口鋸齒重刀,呐喊一聲,殺入人群。

那兩口刀,每口都有一二十斤分量,在她手中卻如兩根稻草兒一般,舞成了兩道血影。

雷橫看得呆了,只覺一口血氣自胸膛中撞起,大叫一聲,上前與她並肩作戰,兩個人三口刀,四五個女真齊上亦難抵擋。

正殺得熱烈,忽聽一個老媼嘶聲大叫:“陳季常,守城打仗是廝殺漢的事業,你這老不死如何來湊熱鬧?你欲早早死了,讓老娘做寡婦麽?”

那白衣老者劍隨身走、身如雲飄,正戰得酣暢,忽聞此聲,周身一抖,長劍竟然脫手,一個女真兵士反應極快,順勢一腳,踢得老頭翻筋鬥飛出,一身白衣,頓時沾滿血汙。

女真兵正要下手殺他,便見一道大紅人影直掠而出,手持兩把菜刀,頃刻間斬落數顆人頭,破口大罵道:“一幹蠻夷,我柳月娥的老公,你們也敢欺負?”

雷橫一震,驚道:“‘黃州俠宗’陳季常!‘河東獅子’柳月娥,這兩位老俠竟來汴梁了?”

話音未落,柳月娥紅影一閃,已到他身前,刷刷兩刀,劈翻兩名女真,嗔怒道:“小王八蛋,你說誰老?”反手一口菜刀擲出,深深沒入一個女真兵腦後,就把這空手,啪的一個耳光,打得雷橫倒地。

胖女怒道:“他是殺金狗的好漢,你如何便動手?”

柳月娥冷哼一聲:“他若是好漢,如何給金狗殺上城?”又踢雷橫一腳:“看在你婆娘份上,饒你一遭。”

回身掠出,一刀又砍翻一人。

這時節,城墻北端一陣呐喊,卻是姚興率領兩三千生力軍殺來,女真兵見沒了指望,紛紛往城下跳去,城下積屍數重,若是有備而跳,大多無礙。

城墻上,只留下六七十具女真兵屍首,戰死的百姓也有數百。

胖女見不打仗了,忙去扶起雷橫:“你休要怕,那老婆子無禮,我去同她罵架。”回身望去,紅衣老太太,白衣老頭兒,哪裏還有蹤影?

還是雷橫勸道:“不要同她計較,這兩位乃是江湖中的名俠,當初同東坡居士都是至交好友,何況若不是他夫婦,我也難以支撐到援軍來了,對了,還要多謝姑娘相救,卻不知姑娘芳名。在下雷橫,此戰若是不死,當登門拜訪,謝你救命之恩。”

那姑娘眼珠子骨碌碌一轉,丟了雙刀,兩只胖手摸著自己小辮子,做出些羞怯之意:“我的閨名,叫做大花,你可不要忘了,要知救命之恩,可是不小,你……卻打算如何謝法?”

有詩一首,獨贊大花之勇——

當年懷抱小時遷,韓五曾同大被眠。今斬金兵如斬狗,虎雖插翅心懸懸。

※※※

〖筆者語:

陳慥,字季常,其之故事,見於蘇軾《方山子傳》,權錄原文兩段——

【方山子,光、黃間隱人也。少時慕朱家、郭解為人,閭裏之俠皆宗之。稍壯,折節讀書,欲以此馳騁當世,然終不遇。晚乃遯於光、黃間,曰歧亭。庵居蔬食,不與世相聞;棄車馬,毀冠服,徒步往來,山中人莫識也。見其所著帽,方屋而高,曰:“此豈古方山冠之遺像乎?”因謂之方山子。

◇◇◇

【獨念方山子少時,使酒好劍,用財如糞土。前十九年,余在歧山,見方山子從兩騎,挾二矢,遊西山。鵲起於前,使騎逐而射之,不獲;方山子怒馬獨出,一發得之。因與余馬上論用兵及古今成敗,自謂一世豪士。今幾日耳,精悍之色猶見於眉間,而豈山中之人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