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回 活典韋醉打童貫(下)(第2/3頁)

及起身時,手上已多了兩柄單刀,也不知順手從誰個鞘裏抽出,不由分說便是一招“夜戰八方”,一刀一個,連劈八將!

他自沖刺,到躍入水榭,再到出腿舞刀,說來話長,其實在場中人所見,不過是眨了兩下眼的功夫。

這些牙將,都是童貫精選的勇士,個個都有以一當十之能,然而上一刻還在想怎麽殺了武松加官進爵,下一刻已然翻倒近半,便是生得熊心豹膽,此刻也不由亡魂大冒。

況且這個水榭建得雖大,數十人簇擁其中,再大也覺緊湊,殺入武松這個活大蟲,又占了先手,那真似猛虎入了羊群。

但見刀光飛舞,血花綻放,頭顱斷肢,大甩賣一般亂飛。

余者駭極,靠後的便往外逃,兩邊的都往池子裏跳,頓時露出地上的童貫來。

武松圓瞪一雙怒目,喝一聲:“腌臜老賊,刀下受死!”

一刀劈了下去,卻聽當的一聲,斜刺裏一口鋼刀探出,於童貫眉心三寸之處,架住這勢在必得的一刀。

武松吃他一格,察覺到力道不凡,微微吃驚,喝道:“你是何人?”

姚興這一刀出得急,險些被他劈脫手去,震驚之余,戰意卻是愈炙,朗聲叫道:“吾乃杭州姚興!”

武松聽南征歸來眾將說起過這個名兒,把頭一點:“原來便是你這廝,險些殺了方七佛。”

姚興哈哈一笑:“今日有我在此,你長八只手也傷不得大帥!”

說話之間,兩個人,四把刀,已然交手十余招。

這兩個人,一個山東好漢降魔主,一個江南英傑玉面龍,都是不世出的奇男子,若在往日相遇,必能做個朋友,然而今日各懷主張,卻是做了生死對頭。

他兩個這場好殺,亦是動地驚天,有詩為證——

男兒情義大如天,生死毫毛笑等閑。

虎視千軍如白地,鷹飛十丈過清淵。

恩仇欲雪殺心烈,知遇難答戰意癲。

雲舞冰花霜雪刃,龍馳鶴影金風旋。

各憑身手爭高下,誰是武中第一仙!

兩個以快打快,你快我更快,你再快我還快,越打越快,四面官兵望來,只見那水榭之中,刀光怒放,如電如夢,連人影都遮避不見,金鐵交擊聲,響成一片長音,都不由驚得呆了。

片刻功夫,二人已大鬥五六十合,躺在地上的童貫,悠悠回過神來——

方才武二郎當頭一刀,嚇去他三魂七魄,這會兒那刀聲響之不絕,倒把他魂兒召回,睜開眼睛看了看,見姚興兩口刀化作十七八口刀影亂殺亂砍,氣勢端的驚人,先自一喜。

再看武二郎,手上怒放兩團璀璨白光,連刀都不見了,又是一驚。

他也是識貨之人,當下暗自忖道:小姚雖然極勇,似乎還略遜這個怪物,我若不助他一臂之力,他怕是性命難保,只是我若助他一臂之力,受了傷損又如何是好?罷了,趁他還不曾敗,本帥先離了這危墻之下吧!

念頭轉定,卻不敢起身,使一招壁虎漫步,四肢並用,便往外爬——

這個水榭背後,有條曲曲折折小道,自岸邊一直深入池中,童大帥臨危不亂,已是打定了主意,一旦爬到岸上,便令眾軍來一個萬箭齊發,把武二射死在四面開闊的水榭中。

童貫知道武松有個“活典韋”的綽號,此刻暗暗發狠:真典韋都遭射死了,你又如何能逃?屆時這活典韋,也只好做死典韋。

武松聽見地面響動,余光一瞥,童大帥慢悠悠往外爬呢,頓時焦躁,這一焦躁,就看出他喝醉酒的好處了!

若不喝這場大酒,當著姚興這等大高手,他必然要小心從事,如此一來,說不定真就被童貫逃了。

似此刻酒酣胸膽開張,哪裏還顧得許多?心念微動,二人雙刀交擊瞬間,忽然閃電般棄了刀,雙手直搶入刀光中去,唰地捉住姚興雙手!

這一招,至險至絕!

稍有一絲不慎,手便沒了。若在尋常,便是武松這等豪膽,也絕不敢這般行險,此刻仗著酒勁使出,竟是一舉成功。

他這一雙手,按住虎頭,那妖怪般的大蟲,也自掙紮難起,何況姚興一個人間戰將?

姚興只覺雙手落入了一雙鐵銬,大驚之下,忙棄了刀,使小擒拿手招數,雙臂發力向外猛翻。

力道發出,耳邊只聽武松大笑一聲,雙手竟是紋絲不動,心知不妙,忙起雙腳,和武松對踢。

此前雙刀對雙刀,姚興還能和武松大戰一場,此刻雙腳對雙腳,他可就差了輩了。

雙方只換得六七腳,姚興便覺跟不上趟,心中大叫不好,眼睜睜見武松一腳踩落他的腳,順勢提膝,轟的一聲,只覺肺腑間似被野牛撞了一般,五臟都離了位,忍不住哇的一聲慘叫,整個人都離了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