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九回 西風席卷幽燕地(三)

按理而言,明面上的情報,打潞縣的賊寇不過一兩千,若是正規兵馬殺他,兩千已然足矣。

但這三個因彼此爭競,防的卻不單是賊寇,更是同僚。

大家可沒說好,繳獲要怎麽分呢!

索性多帶些人,自然沒有壞處。屆時不論按戰果、按出力、按人頭,都有話可說。

三將都不是傻子,懷了這個念頭,各自把部下盡數點起——

李集不愧是將門之後,繼承了祖先李陵長途奔襲的血脈,集合兵馬都比別人更快,八千部曲,皆打青旗,風一般卷出幽州。

太真駙馬胥慶早派了耳目,打探他兩個情況,聽說李集帶了八千人,急得抓耳撓腮。

他部眾只有五千,此刻嫌少,恨不得連府裏看門的黃狗都牽了去,急急找了幾個權貴人家的好友,又湊了三千人,好歹湊成八千,都打紅旗,忙忙出發。

最慢的卻是賀重光。

遼國兵制復雜,有皮室軍、屬珊軍、地方鎮戌軍、部族軍、禁軍種種,名目數之難盡,規制各不相同,有的是國家出錢,有的卻是將領私養,彼國何以“打草谷”盛行?便是將領們要承擔軍費,想出來的開源之法。

兀顏光身為都統軍,有權指揮各軍兵馬,副統軍賀重光卻沒這等權勢,麾下兵馬,都是南軍禁軍,和大宋禁軍既然同名,作風也自相似,慢慢悠悠才集合起近萬之數。

他得知李集、胥慶二將已自出城多時,心急如焚,顧不得等到全軍集結,就帶了這八九千人,匆匆殺向潞縣。

卻說老曹,夜間繞過潞縣向西,沿途走了三五裏,恰見一河,曰涼水河,河上有一道石橋——自幽州往潞縣去,若是不經此橋,則要繞行遠路。

過得橋來,沿路兩岸,桑樹成林,極為廣闊。

老曹打開九州天下飛鳥圖,細細比對無誤,笑道:“便在這裏,先破他援兵,再根據形勢,設法奪城。”

當下令眾軍,都入兩邊桑林中休憩。

妙在這時重陽雖過,猶是秋虎肆虐之時,夜宿林中,大家擠靠一處,卻也不冷。

眾軍吃些幹糧,取隨身攜帶的草料喂了喂馬,三五成群,各自簇擁入睡,老曹則喚來眾將,安排明日若幽州援兵來到,如何廝殺。

有看官便問,到底是如何廝殺呀?嗐,也不過是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次日天光,老曹掐指算了算時辰,便喚馬靈去往幽州方向打探,及至午後,馬靈腳踩風火輪,飛一般回來,報道:“一支兵馬開來,打著青色旗號,約莫八千上下,奔行甚急,隊伍都拉散了!”

老曹吃驚道:“好遼狗!我讓林沖只領三百人打城,只為示敵以弱,欲慢慢誘他不斷增兵,他竟一次便來這般多人,如此穩健,想來幽州文武之中,必有擅兵法的,卻不可小覷他。”

“鐵蜻蜓”鈕文忠乃是做老了賊的,從田虎起事之前,便是綠林中有名的強人,對於此事倒是別一番見解法,聞聽曹操之言,猶豫片刻,還是忍不住說道:“武大哥,怕不是多慮了?小弟看來,他們來這麽多人,不是什麽穩健,是要趁著林教頭打潞縣的名義,趁機劫掠城中百姓!”

這正是智者千慮必有一失,老曹聞言猛醒,一拍大腿:“哎呀,兄弟說得有理!如今他大軍不在國內,幽州又是重地,按理也不會輕易出動這般多兵馬,你這麽一說,卻正解釋的通。”

搖頭笑道:“我卻是失策了,不曾想到財帛動人心,一城財富,他的軍將得知,有幾個不動心的?哎呀!”

驚呼一聲,豁然起身,看向眾兄弟:“若是這般說,他來的兵馬,怕還不是一股!不然那支軍再是心切,也不該匆忙到拉散了隊列!他如此心急火燎,必是有人還要爭搶,因此一心搶個頭啖湯喝。”

說罷,拍了拍鈕文忠道:“若非文忠兄弟提醒,幾乎誤了大事!我軍雖精,畢竟人少,多折一個,都覺可惜。”

鈕文忠此人,若論俠肝義膽,同其他許多好漢都難相比,若說市儈圓滑,在梁山上倒是數得著的。

當初曹操捉了若幹西將,卞祥、雲宗武都臨死不屈,被老曹曉以大義方才降伏,唯有鈕文忠是被拿來作筏子,吃老曹一聲大喝,嚇得跪地請降。

此事看見的人極多,慢慢傳開,梁山那些眼高於頂的好漢,便是面子上不說,暗地裏豈有看得起他的?似他這等綠林老手,別個是不是真心相待,自然不難分出,因此上山以來,多少帶些惶恐。

此刻被老曹一拍,贊上一句,骨頭頓時輕了三兩,連忙道:“哥哥,遼狗若來,小弟願做先鋒殺敵!”

老曹擺擺手道:“不急!這一仗怕是有的打了,第一陣不用你等騎將,只叫樊瑞、項充、李袞,帶領五百蕩陣士打頭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