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九回 天助李俊成功勞

話說這薊州府,本是個大去處,市井繁華,米麥豐盈,廣有錢糧,乃遼國庫藏之所在。

如今遼國兩路作戰,一面於中京死守,一面向宋國攻打,各州都得了命令,愈發狠勁搜刮錢糧,一半調往軍前使用,另一半分藏於薊州、幽州二府,以便隨時解往前線。

論理此等重地,該有雄兵猛將,嚴加守把才是。

然而在遼人看來,南面是二十萬大軍攻宋,渾如鐵壁,北面是群山巍峨,中京堅固,薊幽一帶,自是萬無一失。

若說有人自海上來打,遼人必要大笑:一則百年來不見先例,二則憑借舟船能運幾多兵馬?至多一支偏師,宋人難道有這般膽色,敢領偏師殺入腹地?

因此遼國滿朝上下,無一個想到此處府庫竟會有失。

李俊這裏闖進庫中,巡視一遭,先自大驚,隨即狂喜:此處米面草料,堆積如山,槍矛弓刀,不計其數,此倒也還罷了,尤其難得的是,有新造的鑌鐵戰甲三千余副,都已裝好了車,正待運往軍前,也被李俊湊巧奪下。

眾好漢俱是大喜,張順叫道:“卻不是天公助我?兒郎們穿了此甲,連幽州都一發打下了。”

當即便令水軍換裝,都把鐵甲披掛,兵器不順手的,一並換了。

這些水軍先前見梁山精銳盔甲鮮明,早就羨慕不已,此刻聽說要換新甲,齊聲歡呼,你爭我多奪便要穿戴,李俊笑罵道:“這般多甲,你一人穿兩副都足夠,哄搶什麽,土匪出身麽?”

一頭說,一頭自己也搶了一副將領的戰甲,喜滋滋紮束得當,又撿了一口鋼火上乘的丈二點鋼槍,擺了幾個造型,自覺威風凜凜,不遜林沖。

這裏正美著呢,留在外面做眼的兵卒飛奔來報,道是數千遼軍急急殺將來!

李俊聞言大笑:“怕他怎地?我‘混江龍’正要立功立業,他卻頂了人頭來送功勞,好生識趣!”

說話跳上一張桌子,把槍重重一拄,提口丹田氣,沖著眾軍高聲叫道:“這一夥遼兵來得巧,天助李俊成功勞,站立在庫門高聲叫,大小兒郎聽根苗!”

那一千八水軍見主帥興高,都要湊趣,齊齊高叫:“聽著呐!”

李俊啪的一轉身,瞪起兩只豹眼,殺機騰騰下令:“頭通鼓,戰飯造,二通鼓,緊戰袍,三通鼓,刀~出鞘,四通鼓,把兵交!上前各個俱有賞,退後項上吃一刀,三軍與爺——”

張順急得一跺腳:“哥哥,怎地還唱上了?小弟去請沙愚者再給你票一段好不好?遼兵殺來啦!”

李俊一看,啊呀,遼兵來得好快,轉眼間竟是殺到了庫門前。

他也顧不得叫三軍聽什麽令號了,將身一縱,躍起在空中,長槍掃開一片空地,落在人群中,喊一聲“殺”,那條槍便似扳槳似的,左一劃,右一蕩,當即砸翻了七八個遼兵。

若論他這槍法,江湖罕見,卻是自家從劃船中悟出的功夫,有名的喚作“逆流溯洄槍法”!

張順見李俊發威,不甘人後,大喝一聲撲入陣去,他亦披掛精甲,手使一杆長刀,劈波斬浪,連殺幾人。

那一千八百水軍齊齊發喊,一並殺將出去,前面的槍紮刀砍,兇狠異常,後面便把出梭鏢吊射,刁鉆淩厲。

遼兵主將金福侍郎,見了大吃一驚:這夥人殺法齊整,悍不畏死,哪裏是烏合之眾?分明是百戰精兵!

他卻不知,這夥水軍雖稱不上百戰余生,但大都是漁民子弟,以及江湖上的私商水盜,慕李俊、張順好名來投,慣搏風浪惡魚,於生死二字看得極開,成軍後操練又勤勉,故此一派精兵氣象。

金福侍郎見自家兵馬被沖的陣型漸亂,暗自道:“除非我斬將立威,否則豈能取勝?”

他是國舅爺的愛將,自然武藝出眾,當下掣出兩條銅鏈流星,殺向李俊。

此人所使兵刃,形貌奇特,戰場少見,乃是一個一尺長銅柄,綴著二尺來長銅鏈,頂端一個碗口大小的八棱銅錘,十八般兵器中,“刀槍劍戟、斧鉞鉤叉、鞭鐧錘抓、鏜槊棍棒、拐子流星。”這個便是流星。

武行有雲:軟中硬最要命,硬中軟最難防,你似“出林龍”鄒淵的兵器折腰飛虎棍,就屬於硬中軟,施展起來,若不知他關要,著實難防難架。

這金福侍郎的流星,則屬於軟中硬,一旦擊中,不死也要重傷。

這兵器如此厲害,自然難學難練,尋常好手,能把一個流星練得運轉自如,便足以揚名立萬,這個金福侍郎卻是練成了雙流星,有名的又喚“日月流星”,施展開來,當真神鬼莫測。

但見他這兩個流星此起彼落,角度既刁,速度又快,力道還沉,李俊枉自潯陽江上稱霸,碰上這等硬手,一口槍哪裏遮攔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