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六回 人間何處無泰山(第2/3頁)

商議既定,方垕便要派人四下搜募船只,讓王寅等順水而下,王寅卻攔住方垕:“大王誤矣,這水道若平日裏走,固然省事,如今卻是不同往日也。”

方垕不解其意,王寅細細解說:“大王且想,童貫既然拿了清溪縣,必然直逼幫源洞,這條水道,直通洞外,童貫這廝用老了兵的,見了豈不防備?屆時我大大小小船只開去,他也不消同我水戰,只在兩岸以火箭射之,這便是……”

“火燒連環船!”

方垕把大腿一拍,忽然精神倍增。

原因無他,看戲聽書,老頭兒是極喜歡的,其中火燒赤壁故事,更是百看不厭,因此王寅話一出口,老頭立刻對上了號,興致勃勃道:“老夫明白了!如今局勢,陛下就是孫權,只能困守,童貫那廝就是曹操,以北征南,以順征逆,以多征少,了不得也!這個孫權如何抵擋?也只得老夫這個皇叔出馬也。”

隨即連連點頭:“老夫明白了,這水路的確不能走,咱堂堂大漢皇叔,燒曹操的船便差不多,豈能讓他燒了咱們的去?”

王寅點點頭:“正是如此!”

心想這方垕老頭兒雖百般無用,就此一樁最好!你似別的外行,屁股一坐高,指導起內行來理所當然,動輒滿口胡言,還以為自己天賦非凡,發現了別人都看不見的盲點。

若似方逅,雖然也每有驚人之論,但不要你多說,他自己就給自己編圓了,自己屁股自己擦,絕對不給別個添麻煩。

方百花奇道:“不走水路,卻走何處?”

王寅自信一笑,伸手沾了茶盞中茶水,就在案幾上畫成地圖:“自然是走徽杭道!聖女你看,官兵自清溪殺入幫源洞,是自南向北,我若走水路,便是在他西南邊,恰被克制,若走徽行道,則從北面山林中殺出,料他必然無備,一舉便可克敵!”

方百花武藝雖高,軍略上也只平平,王寅、高玉都以文武雙全著稱,這般信心滿滿,她也只得點頭。

當下分兵,方百花、段三娘便去昱嶺關,王寅領了大軍,翻山越嶺,先走徽行道進了睦州,然後一路南行,穿峽過谷,走了七八日,終於趕到幫源洞外,見童貫大營紮在洞外,不由歡喜:“啊呀,總算來到及時,這廝還不曾打入洞去。”

王寅當即便要出擊,高玉見兵卒們困頓不堪,心中不安,便建議修整一日,王寅搖頭道:“高兄弟,豈不聞兵貴神速?童貫乃是宿將,他在此紮營,四周必然斥候密布,我這裏停得久了,若是被他偵之,便失了奇襲機會。夫戰,勇氣也,此刻正是一鼓作氣之時。”

高玉說他不過,只得同意,王寅當即整軍殺出,不料官兵反應極快,才打破了邊上一個小寨,官兵便一股股殺將上來,歙州兵馬本來便不如西軍善戰,這幾天走山路走的精疲力竭,雙方稍稍僵持,便告潰敗,逃出寨外,官兵早已繞後包抄,將這一夥團團圍住。

混戰之中,韓明、杜敬臣兩個統制官先後戰死,家余慶同劉延慶打得勝負難分,劉光世看出便宜,催馬上陣,一條槍逼住李韶,口中厲聲叱咤,頗有猛將英姿。

高玉手使鞭槍,四下沖突,卻被楊惟忠攔住大戰。

王寅騎著名馬“轉山飛”,四下救火,勇不可擋,冀景揮斧同他交戰,兩個槍斧並舉,各逞兇威,鬥約二十合,冀景漸漸力怯,幸好馬公直趕來,兩條瓦面金裝鐧恰如滾滾雷霆,與冀景雙鬥王寅。

王寅眼見自家兵馬陷入絕境,始知自己舉措有誤,累及三軍,心中羞惱難當,便存了死戰之心,一條鋼槍奮力舞起,硬生生擋住西軍兩大悍將,搏了個平手局面。

但是自家事自家知,王寅曉得自己全力以赴,必然先要力竭,正在暗自絕望之際,忽然聽得一聲大喝:“王右使,我來幫你!”扭頭看去,卻是一個帶著五彩面具的戰將殺來,手中馬槊招式古樸,卻也甚為淩厲,頃刻間殺出條血路。

王寅看他武藝,不算極高,怕其吃虧,連忙叫道:“兄弟小心,這兩個都是猛將!”

話音未落,但見紅光一閃,冀景手上只余一條斧柄,那斧頭早落馬下。

馬公直驚叫道:“不好,此人用的是寶刀!冀將軍快走!”

冀景也是久經沙場的,哪裏用他提醒?曉得這時候撥轉馬頭,容易為人所趁,直接一偏腿,滾鞍下馬,拽開大步,逃入人群中不見了。

王寅這才看清,來將手上多了一柄暗紅單刀,紋理奧妙難言。

馬公直這兩條鐧乃是上品,生怕被他損毀,也自勒馬退開。

那蒙面戰將往身後一指:“王右使請先走,別的事回洞再說。”

王寅把頭一搖,嘿然道:“這些兵馬都是王某帶來,我還未死,豈能棄了他們不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