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四回 曹操害我方大哥(第2/2頁)

自此夜夜“合眼便見關公”,遂覺自家已成鬼宅,故而欲造新殿,把舊的讓與關公,不料倒黴時放屁也砸腳跟,相上的梁木卻有神異,化身入夢來砍曹操,以至於頭風重發,顱腦欲裂。

這等情形下,華佗哪壺不開提哪壺,非要提及關公牛叉,刮骨療毒都不怕,你怎麽砍個腦袋就這麽虛?曹操自然覺得其心可誅:“臂痛可刮,腦袋安可砍開?汝必與關公情熟,乘此機會,欲報仇耳!”

厲天閏等人提及此事,只覺都是千年舊聞,於老曹而言,卻只過了區區數年——華佗死後不久老曹便也病死了,兩眼一睜,恰逢金蓮喂藥,正犯了他的大忌也,險些被他格殺當場。

妙在這一世並無頭風之疾,然而歷經前世之事,老曹深知有個可信的良醫,著實是極要緊之事,故此對待安道全,也格外有一份熱忱。

看罷方臘,又看方傑、司行方,雖然氣息猶弱,比之當初卻已大好,尤其兩人所傷皆是咽喉,此時卻已能勉強言語,老曹不由暗暗點頭,心道安道全真個不負“神醫”名號,便是當年華佗猶在,怕也不過如此。

又問石、厲、龐、鄧,郁保四,乃至“鬼和尚”溫克讓的傷情,安道全一一作答,其實這幾人好得本來頗快,可惜連連酣戰,傷口不免連累,乃至又添新傷,不過安道全在此,自然無甚大礙,只待時平,慢慢療養罷了。

把明教幾人看顧一遍,老曹這才看向魯智深、楊志,口尚未開,便先深施一禮,楊志連忙扶住:“哥哥這是作甚?豈不折卻了小弟?”

魯智深亦道:“武大哥,灑家知你心意,要謝我兩個維護明教豪傑,只是這等好漢,莫說你愛他們,灑家卻也愛他奢遮,士為知己者死,出些氣力卻值什麽?”

“況且!”魯智深眼中露出促狹之色:“我等不止是你兄弟,也是你的下屬,異日胡馬南來,你旌旗所指,便是我等兄弟死戰之處,此乃分所當為,難道你還要一一謝過麽?”

石寶幾人頓時聽直了眼,彼此面面相覷:什麽就胡馬南來?是遼狗要南下麽?啊呀,都傳說遼狗戰力強橫,卻不知比我等如何?

老曹聽罷,驚奇笑道:“師兄果然有大智慧!比之以往,更覺通透。”

魯智深把光頭摸了摸,憨笑道:“若按禿驢們的行話,灑家卻是頓悟了吧,這趟江南之行,倒是成就了灑家。”

曹操連連點頭,他卻不知,若按原本命數,魯智深“逢夏而擒、遇臘而執”之後,便要“聽潮而圓,見信而寂”,悟徹本來,重返西天。

然而如今,夏侯成既未為他所擒,方臘也沒為他所執,反而陰差陽錯,救了方臘性命,那見潮信而圓寂之說,自然成了虛談——也不知是不是明尊同佛祖打了什麽商量,頓悟倒是依舊頓悟,只不過悟出的,卻是一條禪杖開太平的俠義大道。

幾人正說話,忽聽李逵大叫:“咦,這廝好有趣,鐵牛坐他胸前,他也不掙紮,也不說話,倒是個木頭一般的人兒。”

楊志扭臉看去,頓時笑得青面抽搐:“你這鐵牛,好不講理,你這般跨坐在他胸膛上,又不著一絲,他若敢開口,豈不吃你一槍?”

眾人看去,不由都笑,這黑廝驢大棒槌,沉甸甸拖在姚平仲口前,姚平仲動也不敢稍動,屏住了呼吸,憋得滿臉通紅,若是再晚片刻發現,怕是要活活憋死。

郁保四卻是個厚道的,不似別個笑得打跌,走過去抱起了李逵,責他道:“這姓姚的好高強本領,如何這等折辱他。”

李逵瞪起眼叫道:“冤枉殺人也,我同他又沒仇,何嘗要折他?本是怕他跑了,這才壓住了他,罷了,姓姚的,爺爺同你賠個不是吧,真真不是有意。”

姚平仲長長吐出一口氣,離水魚兒般急喘幾口,看看四下,連自家被捉的官兵都忍不住笑,不由悲從中來——

他是最要面皮的一個人,按後世話便是玻璃心,哪裏經得起這等社死場面?呆了半晌,忽然流下兩道眼淚,嗚嗚哭著,撿起自家刀子。

李逵連忙掙開郁保四,以為要同自己搏命,不想姚平仲一邊把刀子往喉嚨抹去,一邊嚎啕大哭道:“再沒這般欺負人的,你他娘個姥姥腿的,老子我再不能活了也!”

好在劉唐就在一旁,忍著笑,上手奪了他刀,喝道:“大好男兒,流你娘的貓尿,你若再哭,還叫鐵牛壓了你!”

姚平仲嚇得打了個嗝兒,果然不敢再哭,使手死死捂住了嘴,渾身抖顫,老曹看的連連搖頭,心道這也是個妙人了,這般薄弱心性,如何練成這一身厲害武藝?當真令人費解。

有分教:鐵牛莽撞平仲羞,欲把鋼刀自抹喉。自古玻璃心太脆,可憐社死面難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