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六回 一點奇緣牽彩線(第3/3頁)

方百花這一驚非同小可,奮力掙紮,欲要推開他,老盧卻也知生死在此一舉,豈肯容她推開?雖然被縛的毛毛蟲一般,一身武學畢竟驚人,雙腳緊緊鉤住對方雙腳,左右肩同時發力,死死頂在方百花雙肩穴道上,方百花吃他這一頂,兩臂頓時動彈不得,手腳俱難自主。

驚怒之下,這女子驀然張嘴,使勁咬在盧俊義臉上,想著盧俊義若是吃痛,肩膀微松,她便能抽出雙臂,重新占回上風。

老盧卻也曉得其中道理,雖然疼的大叫,卻是力沉雙肩,死死不肯松懈,同時把腦袋一扭,從她口中掙開,只覺半邊臉都痛的麻了,發怒道:“潑婦,當盧某不會撕咬麽?”張口就向方百花鼻子咬去。

方百花見他來勢洶洶,嚇得驚叫起來,心道若是吃他咬去了鼻子,豈不成了怪物?寧肯死去也不能丟了鼻子,連忙仰頭躲避,然而鼻子固然讓開,嘴巴卻又空門大露。

方百花心中一急,心想糟了,光顧著鼻子不能丟,可若是咬掉了嘴唇,不一般還是怪物?

情急之下不及躲閃,下意識用出一記怪招——

這一招非同小可,急切之間,竟是探索出一門前所未有的高明武學。

她自家倒是懵懂不知,後來這一絕學也不知被誰個傳諸東瀛,有殺手名家曰桃白白者,最擅此道,吐舌殺人,威力絕倫。

老盧不曾咬到鼻子、反吃對方以怪招打了一記,心中暗暗怒道:這潑婦欺人太甚,難道以為某家便無舌頭不成?

老盧這些年醉心武學,於那男女之事,一向有些遲鈍,此刻兩人分明是極為親熱的舉動,他竟真個當作比武,還打算一招一式招架。

然而身體終究是有本能,口唇相觸之間,仿佛一陣電流傳來,緊繃的肌肉自然松懈,方百花手腳頓時解脫,下意識屈腿伸手,自靴筒中摸出一柄極為鋒利的小刀來。

盧俊義正自忘情,忽覺背上一痛,心中頓時一驚,扭頭望去,卻是百花反握小刀,抵在自家背上。

再看方百花時,只見此女眼中情緒復雜難言,啞著嗓子低喝道:“登徒子,如此辱我,必要殺汝!”

說話間,那匕首刺入肉中半寸。

盧俊義卻似不覺疼痛,輕輕一笑,倍覺灑脫,渾無平日裏老實呆氣,低聲道:“盧某舊日曾讀過一句詩,渾然不解其意,此刻恍然明白,原來這便是——‘百花刀下死,做鬼也風流。’呵呵,若要殺我,請便便是。”

說罷閉了雙眼,再次吻下。

方百花眼中先是驚惶,隨即流轉過諸般情緒,微微一聲低嘆,右手短刀順勢一拖,道道繩索,居中而斷。

盧俊義只覺束縛一松,掙出雙手,緊緊抱住身下佳人,方百花遲疑片刻,也伸手抱住了這頭麒麟。

房頂之上,一片瓦兒無聲無息移開,隨即露出了燕青年輕帥氣的面孔,只見堂堂浪子滿眼都是震驚之色:啊呀!我家主人莫非中了這妖女的蠱麽?啊呀,他還要脫褲子?

燕青連忙放回瓦片,順著屋檐無聲無息跳下,旁邊陰影裏蹲著牛臯,小聲道:“員外哥哥可在屋中?”

燕青茫然搖了搖頭:“不、不在!之前看那個柴房守衛頗森嚴,我們去那裏看看。”

兩個人借著夜色,鬼鬼祟祟溜開,一路躲躲藏藏,避開巡邏兵丁耳目,來到了柴房處,卻聽裏面傳來呂方扯破嗓門的大哭聲:“妖女!魔女!最毒婦人心的惡女人!你要扒皮,來扒我呂方的皮啊,是好漢就給我哥哥一個痛快!員外哥哥啊,是小弟牽連了你啊……”

牛臯大驚失色:“啊呀?那女人要扒了員外哥哥的皮?好生狠毒!”

燕青神色復雜:“怕是‘小溫侯’搞錯了,我看那女子倒也是條好漢,畢竟給了我家主人一個痛快……”

牛臯頓時雙淚齊流,忽然跳將出去,唰唰唰幾刀砍死了守衛,一刀斬落鎖頭,奪門而入,一邊大哭一邊去救呂方道:“呂哥哥,待我放你下來,同為員外哥哥報仇啊!”

燕青哭笑不得:“報仇且不急,先去救了梁紅玉,說服段三娘,我幾個合力,才好破他此關!”

有分教:

人間萬物蘊陰陽,一往一來戰欲狂。

興起麒麟攪日月,豪來聖女傲寒涼。

百花怒放情思動,俊義相交眷念長。

一點奇緣牽彩線,奔流千裏氣蒼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