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一回 智勇雙全辛將軍

浙江四龍自方臘起兵以來,也與官兵戰過幾場,南方那些軍將,戰力每每還不如捕快,因此在四龍心中,官軍實無可畏。

雖然曉得此前方貌、方七佛等連連戰敗,一路丟城失地,但在四龍眼中,大抵是官軍數量太眾,眾寡不敵緣故。

今日水路夜襲,火燒連營,他自家一片大亂,兵力優勢自然難得體現,趁勢斬首童貫,豈不是水到渠成?

四個信心滿滿,領著水兵自側門沖入,望見他營裏人喊馬嘶,一片混亂,俱是大喜,喬正真不枉叫個“沖波龍”,長腿拽開,幾步沖到最前,高叫道:“殺童貫呐!”

話音未落,只見一小股宋軍迎面撞來,約摸三四百人,為首一個年輕將軍,白凈面皮桃花眼,雙眉斜飛入鬢,長得比大姑娘還俊俏三分,喬正素好男風,頓時騷心萌動,涎水亂噴,怪叫道:“啊呀,小兄弟,你這般好品貌,學人打打殺殺作甚?不如從了哥哥,不負你這一身好皮肉。”

來者自然便是西軍“小太尉”姚平仲,眼見喬正惡形惡狀,面上便似凝了一層寒霜,也不答話,把馬一催,挺槍就刺,喬正亦不示弱,尖嘯著舞漁叉迎了上去。

有詩雲:

美男你沖不沖?沖沖,沖,沖沖!

廢話就不多說,沖波龍要沖一波。

沖波龍本事大,要把小姚帶回家。

小太尉不說話,讓你知道誰是爸。

當的一聲,槍叉交擊,喬正周身一震,暗驚道:這個兔兒爺般小子,怎地這般大力氣?怕是不好上手,不要按不住他,反被他弄了……

當下便要變招,不料發力一抽,那叉紋絲不動,卻是姚平仲使個粘字訣,往下一壓,卸去他撤叉之力,復又一攪,喬正只覺一股大力傳來,兩手不由自主撒開——那杆叉吃攪飛數丈開外。

喬正大驚,正待逃開,轟的一槍,疾若奔雷,撲哧刺入喬正胸膛,姚平仲吐氣開聲,“嘿”的一挑,把喬正挑起空中。

說時遲,那時快,但見那條鐵槍乍出乍收,欻欻欻欻欻一連五槍,喬正身軀不及落地,丹田、小腹、胸口、咽喉、面目,自下而上炸開五團血光!

隨即姚平仲揮槍狂掃,槍杆重重砸在喬正屍身上,往後飛出四五丈遠近,若非其余三龍跳開及時,都要被他砸倒。

唰的一聲,五千水兵齊齊止步,剩余三龍也是大驚失色,喬正這條叉,能在水底生搏鼉龍,如何一招間便即身死?官兵之中,竟然有如此猛人?

成貴不愧是四龍之首,雖然心驚,卻見姚平仲只帶了數百人,將牙一咬:“休要怕他,我等五千大軍,這廝渾身是鐵能打幾根釘子?且殺了他,取了童貫人頭,大夥兒個個都有厚賞!”

姚平仲冷笑一聲,厲喝道:“西夏人千軍萬馬,俺覷他只如草芥,你這等不入流賊寇,便是十萬人又如何?”說著把馬一拍,舞槍直殺入來。

成貴高叫道:“不想死的,合力並了他!”

“錦鱗龍”翟源、“戲珠龍”謝福齊聲厲嘯,舞著樸刀殺上,成貴倒拖竹槍,扭身就跑。

看官且想:這個姚平仲出身西軍,一身功夫多在馬上,當初步戰寶光如來,尚能平分秋色,如今有馬有槍,那又是何等的鋒芒?

翟源、謝福也是江南武林成名的好手,樸刀下的人命,沒一百也有八十,無奈出門不曾看黃歷,撞上這個煞星,勉強同他打了兩三合,姚平仲一槍橫掃,擋開兩把樸刀,那槍自背後一轉,忽從左腰處躥出,恰似毒龍出洞,噗嗤沒入謝福咽喉。

翟源肝膽俱裂,失聲嘶叫,奮力把樸刀砍來,姚平仲抽出鐵槍攔住,借著槍刀撞擊之力,槍頭彈起一跳,鉆入翟源喉中。

至此,錦鱗龍鱗散魂飛,戲珠龍珠碎命折。

姚平仲馬不停蹄,一騎殺入那五千水軍中,長槍掄起,殺得神驚鬼怕,後面三百親兵緊隨著掩殺上來,刀槍齊下,可憐那些水兵,縱橫江中多年,何曾經歷如此惡戰?稍一僵持便即崩解,只恨爹娘不曾多生兩條腿。

姚平仲這裏正殺得兇,王舜臣奉了將令,引三千軍來接應,見姚平仲沖突縱橫,王舜臣呵呵大笑,揮兵繞過戰場,先去江畔堵截,大半水軍都沒及上船便遭堵住,一時間哭聲震天。

王舜臣昔年射殺羌人毫不手軟,此刻卻是動了一絲悲憫之心,高叫道:“降者免死,降者免死。”那些水兵聞言,如逢大赦,紛紛丟了兵刃跪倒,插燭般亂拜。

姚平仲見狀也懶得多殺,一馬奔至江畔,順手把槍插在土裏,取出弓箭,望著江面射去。

江面之上,一條小舟飛速往上遊竄去,十幾個水手埋頭只顧劃船,‘玉爪龍’成貴身穿白色勁裝,揮槍將箭矢一一擋開,片刻即出了他弓箭射程,只余一片白影,罵聲順著江風隱隱傳來:“兔崽子……豈能奈何……爺爺……必殺你……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