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七回 寶光如來欲伏魔

花開兩朵,筆只一支——

這廂唐斌千辛萬苦趕回梁山,另一頭富陽縣,曹操等人望他走遠,著手安排城中防務,欲在此略加修整,再定行止。

富陽守將薛鬥南,早令人造飯燒水,數萬兵將分撥吃飽了肚子,又燙了腳,各自休憩不提。

待到次日,方七佛召集一眾首領並曹操等人,商榷軍機:杭州既失,吾等該當逐地爭奪、層層抵抗,還是棄了這些小去處,集中全力於睦州決戰?

曹操腹中雖有定計,畢竟客將身份,樂得同眾兄弟喝茶安坐,看他諸人各抒己見——

石寶、鄧元覺兩個,聲稱睦歙二州乃是明教起家之處,山川地理,爛熟於心,自然該層層布防,教官軍步步難行,方為上策。

厲天閏卻把頭連搖,他說童貫揮大軍而來,若不集中全力應付,難道任他各個擊破?還是會和了方臘,同他硬碰硬幹上一場,才知這東南大地,究竟誰主沉浮。

龐萬春覺得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耳根子軟的面片兒一般,誰說話他都點頭。

其余幾名飛將,一來見解有限,二來法王、元帥們相爭,誰敢參合其中?都說些順嘴話兒應付。

至於司行方,傷勢頗重,說話都不利落,心情亦是郁郁,待在房中養傷未出。

方七佛皺著眉頭,聽他幾人爭論,心中頗為猶豫——

按他本意,倒是覺得厲天閏所言更為適宜,只是睦歙二州,山巒林立,河道縱橫,險隘之處著實不少,若不盡情利用起來,未免可惜。

腦海中推敲良久,終覺兩難,忽見老曹嘴角掛著淺淺笑意,心中一動,暗自忖道:這位宋兄主意頗正,又對我等一片赤誠,乃是可以倚重之人,我何不同他請教一番?

正要開口,忽然一名探子飛奔入堂:“方左使,諸位法王、元帥、將軍,大事不好,原來童貫派出一支偏師,連下湖、宣二州,湖州弓溫弓留守,並麾下五個副將,盡數折了,宣州亦折了魯安、潘濬、程勝祖三位統制,家余慶家經略,領著李韶、韓明、杜敬臣三位統制,敗往歙州去了。”

方七佛聽罷大驚,起身叫道:“官兵軍鋒,竟是這般銳利!這般算來,聖公麾下,只余二州之地也。”

曹操見他驚慌,開口勸道:“七佛子何必憂慮?潤州、蘇州、杭州尚失,何況湖、宣小去處?貴教去歲起兵前,又何嘗有寸土?攻略數州,便似秋風掃落葉,唾手而得——如今朝廷雖一時得勢,只消殺敗童貫,如何不能復演去歲故事?”

方七佛聽他三言兩語,道出本質,心中不由一定,點頭道:“不錯,宋兄見得明白,事情根本,只在童貫,殺敗他這股軍,長江以南,非趙宋所有也。”

思忖片刻,下令道:“既然事已至此,且派信使,去召獨松關吳升、蔣印、衛亨三將,棄了關隘,都往睦州匯合。”

石寶驚道:“獨松關地勢險要,如何便棄了它?”

方七佛苦笑道:“獨松關乃是杭州西北鎖匙,杭州既失,守之復有何用?若是官兵兩面去打,平白又折幾千兄弟。”

隨即對眾人道:“諸位兄弟,我意已決,鄧法王、石帥所言,的確勇氣可嘉,但湖宣即失,官軍隨時可多路殺來,若再分兵,終是無益……我想天定回幫源洞必然甚快,聖公得知我等處境,必起大軍來援,我等正好會師睦州,集合全力,同官兵決一死戰。”

石寶、鄧元覺對視一眼,都覺不甘,鄧元覺嘆口氣道:“七佛子,教主不在,便以你左使為尊,何況論智慧和武功呢,你一直比我們高一點點,我等自當奉命行事。”

方七佛笑道:“兄弟們齊心協力,才能成就大事!既然如此,鬥南,你速速準備幾輛馬車,裏面都鋪厚被,務必軟和舒適,載著方帥、石帥、厲帥,還有梁山郁兄弟,你親自領兵護著往睦州去,我等隨後而行。”

石寶摸摸肩膀,擺手道:“這等傷勢算得什麽?我騎馬去你們同行便好。”

鄧元覺摸摸褲襠,苦了臉道:“石寶不要車兒,便歸貧僧坐吧,我這幾日大約是乘不得馬也。也不知那梁山神醫,擅治男科與否……”

話音方落,便聽一個蒼勁聲音喝道:“你既乘不得馬,幹脆埋骨此地,豈不是好?”

說第一句時,聲音還在屋頂,說到“埋骨此地”,屋頂已轟然爆裂,一道人影鬼魅般落下,說到“豈不是好”時,已直撲鄧元覺,五指戟張,劈面抓來。

這一下變起突然,來者身手更是淩厲異常,若是去抓那些飛將,必是有死無生,只是“寶光如來”何等身手?若說呂師囊是靠獻出豐厚家資和部眾的大功坐上法王之位,鄧元覺憑借的則僅僅是這一身強橫武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