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九回 不說暗話欒鐵棒(第2/3頁)

不料在這扶桑女子口中,把大宋捧得老高,倒把自己說成番邦蠻女,頓時大怒,倒豎柳眉,怒咬銀牙,憤然罵道:“我乃大金國公主完顏烏璐,你竟敢罵我蠻女?臭小娘皮,潑賤娘們兒,你扶桑國又有什麽了不起麽!”

她的漢話,多和周通所學,周通口中又能吐出什麽象牙來?爭吵起來,自然是不甚好聽。

悰子搖頭冷笑,一張漂亮面孔上全是譏誚之意:“原來是女真蠻女,怪不得粗野無知,豈不聞上國之臣可為下國之君?公主又有什麽了不起,悰子我呀,亦是公主,然而我這扶桑公主,放在中華,也不過等同於一介郡主,至於你這女真公主嘛,哼哼,郡主的丫頭怕是都比你高貴些。”

扶桑學問傳承漢唐,雖然因地制宜陋化了許多,終究不是崛起未久的女真可比,烏璐漢話本就不如悰子,掉書袋的本事更是天壤之別,只氣得胸都大了一圈,大怒道:“小賤人,本公主定要斬了你!”猛夾馬腹,揮刀直沖悰子。

悰子冷笑道:“野婢,莫要妄自尊大,你若真有膽色,敢下馬同我交鋒麽!”

烏璐的五花馬乃是女真良馬,比悰子胯下小矮馬高了三頭,悰子一看便知馬戰要吃大虧,當即出言相激。烏璐果然勒馬:“下馬便下馬,下馬一般斬了你!”

兩個跳下馬,齊聲嬌喝,就在場中戰成一團。

但見烏璐內穿著魚鱗甲,外披一身魚鱗細鎧,杏眼桃腮,倍顯英氣勃勃。

悰子披掛著朱漆大鎧,越發襯得肌膚勝雪,頭戴兔耳兜鍪——她是己卯年生人,生肖屬兔,故此頭盔上高高兩只兔耳,露出細目瓊鼻的精致臉蛋,氣質十分冷傲。

兩個都使眉尖刀,刀法卻是大不相同,完顏烏璐以刺為主,輔以劈掃,乃是“刀裏夾槍”的上乘武學。

悰子卻是絕少刺擊,重在步伐轉換,封攔招架,並不輕易出招,閃躲靈動異常,但每一出刀,或削或抹,總是逼得烏璐手忙腳亂。

孫安低嘆道:“這是長兵短用的路子,你看那女子握刀,空出頭尾,極利防守,出招時卻是瞬間化短為長,嘖嘖,看來扶桑武學,倒也有別出機杼之處。”

史文恭低聲道:“單以刀法論,烏璐的刀法要勝於那扶桑女子!畢竟名師出高徒,普風所傳的刀法哪能差了?只是烏璐畢竟少了些殺伐氣,招式中許多精妙之處未能領悟透徹,反而那扶桑女子,刀法本身變化雖然遜色些,卻難得她運用靈便,我看烏璐怕不是對手。”

果然二人戰了三十余合,烏璐漸漸招架不住,周通看見,大踏步上前,畫戟一攔,擋住悰子暴起一刀。

悰子冷笑道:“怎麽,要以多欺少麽?我這裏五百人馬,你們才幾個人?”

烏璐氣哼哼道:“什麽以多欺少,是我打不過你這瘋婆子,我未婚夫君來斬了你為我出氣!”

悰子上下一打量,見周通人高馬大,氣勢不凡,頭上遍插野花,五顏六色,顯得浪蕩隨性,暗道:此人必然有驚天本領,不然如何敢這般不拘?

心中暗暗打鼓,嘴上卻道:“既然如此,我便斬了你未婚夫君,叫你當寡婦!”

周通哈哈一笑,搖頭笑道:“你這小娘皮,口氣倒是大,周某便赤手空拳,對付你也不過舉手之勞。”

心中不由暗暗叫苦:罷了,我的武藝,和烏璐也只仿佛,上次若不是她久戰力怯,我還未必能贏她也。這個扶桑婆娘,本事倒比烏璐還大,我若敗了倒無妨,卻是丟了哥哥的臉,又連烏璐的臉也丟盡。

眼珠一轉,長戟舞了個花,倒持背後,撇著嘴搖著腦袋道:“你自以為武藝高強,比之平正盛如何?他在我手下一招都未走過,人頭便已落地。”

悰子聽了,心中一涼:平正盛乃是我國宿將,素有勇名,真的一招都沒走過便遭他斬殺麽?不由往後退開兩步。

周通大喜:小娘皮,武藝倒是厲害,終究短了智慧也!

頓時氣勢愈發威武:“你不知某家在宋國時,人稱賽霸王周通!從江南打到塞北,漢兒契丹女真,縱橫未逢敵手。不然我家烏璐堂堂公主之尊,何以屈尊降貴,甘心隨我南歸?實對你說,某真要殺你時,不費吹灰之力,只是我和烏璐情意綿綿、夫妻一體,她既然輸了,那便是我輸了,若是輪番上陣,豈不是欺你孤身?”

此話雖是說與悰子,一旁烏璐卻是心神俱醉,戰敗的羞怒頓時蕩然無存,眉眼間都是眷念癡迷,滿腦子只轉著“夫妻一體,她輸了便是我輸了”幾個字兒。

周通傲然一笑,不再看向悰子,拉起烏璐的手,溫柔說道:“烏璐,其實你這般年紀,練成這等武藝,已屬罕見,倒是難得有個女子稍稍勝你一籌,與其殺之,倒不如留她一命,做你的磨刀之石,待來日你有所進步,親自斬她。哼哼,若是她哪一日找到夫君,我去斬了她夫君為你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