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六回 太刀柄上掛酒囊

眼見怪人輕易讓過時遷攻勢,老曹不由暗自皺眉:這廝一躍丈余,顯然身法極是輕靈,這便等同將時遷速度之優勢抵消去了大半。

時遷卻是越戰越勇,見對方後躍,劈手便將鐮刀擲出,左手探出,握住鐵砣在手。

怪人剛剛站穩,鐮刀已劈面而來,連忙側身避讓,這一讓,卻是正中時遷下懷,叫道:“著!”猛將鐵砣一扯,鐵鏈瞬間扯得筆直,那鐮刀驀然打橫,割向怪人頸側。

那怪人反應也是極快,左手鐵杖一拄,當的一聲,掛住了鐮刀彎刃,時遷正待強行拉回,怪人右手揚起,團扇打著旋兒射出,順勢抓住鐵鏈力拽。

時遷直覺一股大力傳來,心中一凜,連忙撒手,這時團扇已至面門,時遷倒翻一個筋鬥,避過團扇,往後再躍,退回曹操身邊,面色難堪,嘿然道:“哥哥,小弟無能,試不出此人深淺。”

他自忖這一串攻擊疾如星火,環環相扣,然而結果卻是白白被奪了兵器,顯然與對方差距太遠,不由懊惱。

那疾飛的團扇不曾建功,劃過一道弧線飛回,怪人棄了鎖鐮,接扇在手,得意地搖了幾搖,身形擺動,似在嘲諷時遷無能。

曹操雙目微眯,口中道:“無妨,自有為兄應付此人,兄弟為我掠陣便好。”

說罷,掣得化龍刀在手,大踏步上前,親自去戰那怪人。

怪人踏著碎步疾退,手中團扇不斷扇動,忽然呼的一聲,扇子冒出一團火焰,手揚處,一道火光飛射而出。

曹操不理會他弄鬼,腳步不停,起手一刀,將團扇切為兩片,火光落地自滅。

那怪人尖叫一聲,後退的身形一凝,縱身躍起,雙手持鐵杖重重砸向曹操。

曹操將身讓過,待鐵杖勢老,反手一刀砍在杖上,嗤的一聲,如柴刀切朽木,那鐵杖頓時斷為兩截。

鬥笠遮住怪人面龐,箬衣罩住怪人身形,因此看不見他神情,只見其周身一抖,仿佛被老曹寶刀鋒銳所驚,慌手慌腳擲出小半截鐵棍,狼狽退後。

曹操疾步跟上,正待出刀去砍,忽然對方不知使個什麽手法,箬衣忽然離體,迎面罩向老曹。

曹操視線盡失,心中大驚,奮力揮刀,箬衣紙片般切開,隨即一道璀璨刀光直射而來。

“好快的刀!”

老曹心中驚呼,急欲回刀招架,只覺胸口一痛,對方刀尖已然破開上衣,被魚鱗甲擋住。

老曹順手一刀,頓時將對方長刀劈斷。

“狡猾!你不僅有寶刀,還有寶甲!”那怪人聲音尖銳,向後飛退。

老曹一個轉念,已然洞悉因果:坂部一郎手下那名叛徒,當時被留在密林中,不曾親眼見自己廝殺,故此沒看見箭矢難入的景象,只是後來看見了戰場,從那些兵刃、盔甲的斷裂處,猜出了自己寶刀鋒利。

這個怪人顧慮老曹寶刀,故此以火扇、鐵杖誘敵,於關鍵時甩衣出刀,欲憑借刀速取勝。卻不料老曹身穿寶甲,非寶刀寶劍難破,這才功虧一簣。

思及方才那一刀凜冽無比的刀光,老曹後怕之余,怒氣逾增,低吼一聲,疾步上前,便要將對方斬殺。

那怪人此刻沒了器械,摘下鬥笠甩出,老曹一刀劈碎鬥笠,卻見對方一張紅面,兩頰高鼓,半尺長鼻高高翹起,竟是個鬼怪形狀,不由一驚,動作亦為之一滯。

那怪人趁機回身而逃,速度飛快,口中兀自叫道:“真正劍聖,又何須依仗兵甲之利?且待吾找柄神兵,再來同你一戰。”

曹操不及對方腿長,追之不及,時遷卻拾起鎖鐮,一道輕煙般掠了過去,兩個跑了數十丈,眼見將要追上,那人忽縱身一躍,躍上湖邊一只小舟,小舟受了他一躍之力,箭一般射向湖心,時遷欲縱身躍去時,距離已然不及,那怪人雙手叉腰,哈哈笑道:“哈哈哈,唐人劍聖,你若想報這一刀之仇,我在浮禦堂等你。”

時遷氣得咬牙,取出彈弓亂打,那人跳舞般左搖右躲,身法靈若猿猴,口中怪笑連連。

“時遷且住!”曹操知道打他不中,當即喚住時遷,卻見那怪人彎腰,自舟中摸出一條竹篙,悠然撐船而去,口中高唱和歌:

『“吾性傲且狂,

不尊佛祖不尊王,

山裏度炎涼。

太刀柄上掛酒囊,

傾醉湖光浮禦堂。”』

曹操和時遷立在湖邊,望著小舟漸遠,不知何時,坂部一郎等人也來到近前,待那歌聲渺去,坂部一郎嘆道:“想必他就是那些武士所說的大天狗鬼一法眼,聽他歌中意境,真是了不起的人物啊。”

曹操冷笑道:“他那歌兒,不倫不類,若說文采,不過拾取中國之牙慧,我國內識字小兒也能這般胡謅幾句。若說意境,呵呵,他既然不尊佛祖不尊王,又為何要為白河法皇出力,來殺我等?說一套、做一套,裝腔作勢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