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一回 照夜玉獅旗杆嶺(第2/3頁)

這時卻見粘罕之父、國相完顏撒該,怒氣沖沖上前,腰間戰刀拔出,金彈子那匹馬兒摔斷了腿,正努力提起腦袋,希律律呼痛,被這老兒趕到近前,拽著馬耳一刀,將偌大個馬頭劈下,口中怒罵道:“無用的畜牲,險些害了我孫性命!”

曹操等人都是一震,這老兒六十也不止了,女真人本就顯老,越發看著枯幹蒼老,不料仍有一刀斬落馬頭的氣力,其族之悍,覷之可知。

林沖搖頭,低聲道:“可惜一匹良馬,哎,他那般兵刃,原本就難覓坐騎。”

那個金彈子兩口大錘,著實太過沉重,要不他堂堂粘罕之子,為何只穿皮甲上陣?便是因為兵器太重,欲盡量給馬匹減負也。

他那大錘發去收回,中間力道,何止千斤?卻都是馬兒四條長腿承擔,只是今日戰得太久,那馬終究承受不住,看似是意外,其實卻是必然。

這便是坐騎對於武將的重要性。

便如史文恭的白龍馬“雪骕骦”,這匹馬本是高俅所有,這個老貪官,身處太尉之尊,千挑萬選弄得這匹寶馬,本是圖將來上陣靠它保命的,不料惡有惡報,死在林沖之手,史文恭卻是手快收了此馬,若非如此,以他今日近乎人馬合一的打法,一般良駒,哪得這等靈性、本事?

女真人長於馬背,林沖能看得出來,他們也自看得出。

阿骨打沉吟片刻,忽然道:“今日金彈子雖然未曾贏過大宋將軍,但其本事,有目共睹,實乃我完顏家之驕兒也。他日後長成,兵刃說不定還要更重,若無一匹寶馬,如何為國出力?朕那照夜玉獅子,且牽上來。”

不多時,有馬夫牽了一匹白馬上前,那馬兒往人前一站,眾人看在眼裏,都不由目露迷醉神色。

只見那馬,白如雪練,通體上下無一根雜毛,頭至尾,長一丈有余,蹄至脊,高八尺開外,端的是一匹日行千裏的絕世寶馬,比之史文恭的雪骕骦,絲毫不弱分毫。

阿骨打指著道:“這馬兒才兩歲多,寶馬晚熟,朕尚不曾騎過,本待再養訓一載,騎了去伐遼,如今想來,你眾人也不會放朕沖鋒陷陣,要這寶馬,除了好看,再無別用,倒不如送給金彈子侄孫,算是賞他今日代父力戰的一番孝心。撒該,你且替你孫兒收了。”

完顏撒該眉開眼笑上前,牽住那馬細看一回,笑道:“多謝陛下賞賜,金彈子那熊孩子,怕是要高興瘋了,待他傷勢略好,讓他自己入宮謝恩。”

又細細打量那馬,笑容愈盛:“此馬雖然好極,但在陛下馬廄中,過於養尊處優,卻是少經了風霜。回頭老臣叫人牽去旗杆嶺下喂養,每日和馬群跑動跑動才好。”

他所言那個旗杆嶺,乃是大金一個養馬所在。

阿骨打笑道:“既然給了你家孫兒,自然任你當爺爺的做主。”

撒該牽了馬去,阿骨打又看向史文恭,溫言道:“你雖不是朕的臣子,然而在我宮中獻武,一勝一平,手段本事,讓我等眼界大開,豈可無賞?”

他將史文恭上下一打量,笑道:“你這等猛將,賜你金銀,不免小覷了你,然而朕觀你之馬,乃是難得寶馬,腰中之劍,形制奇古,只怕也有來歷,你那杆戟,我們女真人卻使得少,甲胄而言,呵呵,女真鎧甲,卻不如你宋國精細……罷了,看你懸弓帶箭,該也善射,朕當初大破耶律延禧時,他落荒而逃,佩弓失落,為我所得,就以遼帝之弓賞你罷!”

此言一出,多少女真將帥一起動容,有人就不管不顧叫嚷起來:“陛下,這弓臣等求了多次,你都不給,如何輕飄飄賞了外人?”

阿骨打面色一肅,喝道:“都住口!這員宋將,大敗粘罕,金彈子那等奇才,也未曾討了好去,朕如何不能賞他?你等若引以為恥,便當加倍發奮,立下大功,朕的好東西,悉由你們討要!”

眾臣工見皇帝發怒,都低下頭不語。曹操微微嘆口氣:好個阿骨打,一把弓送出,顯得公平大度之余,更教自家眾將知恥而後勇,當真是步步皆算。

不多時,內侍取了那張遼帝遺弓,用個生漆大盤子捧著,來到史文恭面前,史文恭不由為難,看向曹操,曹操起身抱拳道:“陛下,如此寶弓,乃陛下功業之見證也,我等外臣,豈宜收取,還請陛下收回成命。”

阿骨打眨了眨眼,下巴一擡,霸氣四射:“武節度此言差矣,見證朕之功業者,上有天地,下有萬民,豈在一弓?再者,契丹煞大國土,被我殺散,我如今煞是大皇帝也!朕口即開,天地尚須從我,豈有收回之理?”

曹操苦笑一聲,知道難逆其意,當下施禮道:“卻是外臣失言,還請陛下勿怪。兄弟,陛下所賜,且謝而收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