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回 金彈子錘震神槍

聽聞粘罕說要馬戰,曹操眾人頓時大喜。

史文恭叫對方劃下道兒來,眾人還有些擔心,若是粘罕忽然要比個摔跤、角力,甚至捕魚、蓋木屋之類,說不得倒要先輸一陣。

至於馬戰,誰怕誰來?

阿骨打看向曹操:“武節度,你意下如何?”

曹操笑道:“粘罕郎君既然開口,我等自然客隨主便。”

阿骨打見他神情,鎮定自若,曉得他那出戰之將必有勇力,當下也來了興趣,笑道:“正要看宋朝好漢本領。”

遂傳令眾人,都去演武場觀戰。

要知女真人以武勇立國,這會寧府內,演武場著實不少,便是阿骨打皇城之中,也有大小兩處,眾人今日所去者,乃是大演武場,地勢開闊,便是數百匹馬亂戰,亦容納得下。

當下二將各自取了甲胄披掛,卻說史文恭此前在懿州一戰,勇奪郭藥師的鬼哭槍槍頭,早已覓了高手匠人,鑄了一條丈二長短的鐵槍杆,然而周通將此槍扛來,史文恭正欲去接,忽然起個念想,當下不肯接那槍。

“罷了,粘罕乃是金國的大郎君,和他比武,終不能就此宰了他,我又何必暴露這槍中關竅?待來日真正決戰,使出此槍,狠狠殺他幾個猛將豈不是好?”

他把這想頭一說,曹操等人齊聲道好,史文恭當初擲出的畫戟,戰後已然尋回,因此依舊使此畫戟出戰。

不多時,兩個結束停當,各自出馬。

卻說史文恭如何打扮?有詩為證:

山東好漢號神槍,抖擻精神赴北疆。

頭上金盔映日彩,身披銀鎧耀霞光。

腰懸斷嶽太阿劍,高坐跳淵雪骕骦。

插箭背弓橫畫戟,千軍敢戰膽無雙!

他縱馬而出,先在場中跑了兩圈,手中長戟左右盤旋,須臾間熱開了身子,回到自家隊列前,等了片刻,便見金國大王子粘罕一馬奔出,裝束如何?亦有詩句為證:

心頭壯氣欲吞遼,耳側雙懸紫尾貂。

披掛靈犀精鐵甲,斜插禦賜鍛鋼刀。

長驅踏雪駒千裏,舞動溜金棍一條。

袍底流星錘暗放,完顏宗翰亦英豪!

看官聽稟,完顏宗翰者,乃是粘罕漢名也。這廝彪軀熊形,騎著一匹壯馬,手中大棍,重六十斤,眼見史文恭已等在場上,大喝一聲:“女真規矩,兵刃無眼,比武傷人,不入刑罰,那漢兒,你殺了我,我無怨,我殺了你,你也莫要抱屈,哇呀呀呀呀!”

但聽馬蹄登登,粘罕放聲吼叫,高舉溜金棍,照頭就打。

史文恭早有提防,畫戟斜劈上去,當的一聲大響,兩般兵刃各自崩開。

粘罕一驚:這廝長得斯斯文文,個頭也不驚人,力氣卻不比我小?

他卻不知,若著實論氣力,史文恭的確不如他蠻力驚人,只是招法精妙、運勁得法,五分力便能頂住別人八九分力來。

史文恭硬格一招,也正為試他氣力,見他力量雖大,自家盡應付得下,心中頓時有了底,冷笑道:“粘罕郎君,且讓你見識我中原殺法!”

說罷那戟噌的翻起,便似虎甩尾,又如龍掉頭,挾帶勁風橫掃來,粘罕見來得勢雄,忙把棍子盡力一磕,不料史文恭這一招聲勢赫赫,卻是個虛招,那戟忽然間一停,轉重拙為輕巧,蝴蝶般微微一繞,已自粘罕金棍般轉開,隨即鋒芒暴漲,唰地紮向粘罕心窩。

粘罕大驚,這一刺淩厲難防,下意識往馬背一仰,眼睜睜看著畫戟從面門不到三寸處狠狠掠過,所挾勁風刺得眼眸酸痛。

史文恭一戟走空,毫不在意,手臂筋肉暴起,那急刺出的畫戟驀然懸停。

這一停,幾乎要將粘罕嚇出黃尿,對方若是順勢斬落,自己仰躺在馬背上避無可避,便如砧板上待切的肥肉一般。

史文恭卻知,雖然粘罕口口聲聲說生死各安天命,但自己等人初來乍到,若當真斬殺此人,怕是要惹出大禍,因此將畫戟擰轉半周,平平拍在粘罕臉上,隨即帶馬跑開數步,含笑而立。

粘罕坐起身來,女真眾將看清他面目,頓時發出一陣哄笑,卻是其肥面之上,畫戟性狀的紅印清晰無比,倒似畫上去的一般。

粘罕萬萬沒料到,自己兩招便敗,尤其是對方那一拍,倒比殺了他還令他難受。他素來以武勇自負,何曾遭過這般大辱?一時間氣暈了頭腦,怪叫一聲,縱馬直沖史文恭,手中溜金棍借了馬力,如長槍般刺向史文恭心窩。

史文恭不料對方敗了還要糾纏,面色一沉,甩手將畫戟倒插於地,雙手閃電般擡起,一陰一陽,正抓住粘罕棍稍,側身一帶,化去部分力道,隨即陰陽把一叫力,擰腰震臂,卻似出槍一般,將棍子反捅出去。

要知長槍殺法,最關鍵便是一個“紮”字,史文恭綽號神槍,昔年學藝時,這出槍一紮,哪日不練千招以上?多年苦練下來,他這一紮,真可謂如奔雷、似閃電,周身氣勁都凝做一股發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