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二回 二郎豪縱開山虎(第2/3頁)

他雖隱隱懊悔,但對自己手中這條槍,還是有著十足的自信,待武松馬到,沉著臉喝道:“在下張開,當年闖蕩江湖,得了個‘開山虎’的綽號,手中這條槍,也曾殺過遼國、西夏、鬼方的豪傑,會過天南海北的好漢,你這廝既然敢來放對,必有所持,交手之前,且留個名號兒吧。”

武松眉毛一軒,喝道:“吾乃武松,在家行二,因我哥哥人稱‘武孟德’,故此稱我‘活典韋’,當年過景陽岡,赤手空拳打死大蟲一條,你既然叫‘開山虎’,卻是恰觸在黴頭上,勸你知機相避,名聲得來不易,武某本無心奪之。”

張開聽他說到打虎,心中隱隱一動,待聽他勸自己相避,以保聲名,若是先前情緒,聽得此話自然不免大怒,但此刻有所自省,倒是聽出了對方一片善意。

當即上下將武松一看,見他軀體健碩,眉宇間一派磊落,暗自欣賞,不怒反笑:“呵呵,你這小輩倒是厚道,不過長江後浪推前浪,你若當真有真才實學,張某便將名聲送你何妨?你也莫要小覷了我,當年十大節度私下比試,我這條槍,卻也曾技壓群雄!”

聽張開自稱十節度中武藝第一,武松戰意更增,笑道:“老將莫道武二驕狂,武二因愛漢末典韋將軍為人,學他打了兩條大戟,用法都是自家悟出,一向以來,倒也未曾逢著能贏我的。”

張開聽了大笑:“自家悟出的戟法?且待老夫領教!”

當下縱馬一沖,手中長槍一抖,武松只覺耀目生花,半個身體,都在他槍鋒籠罩,暗叫道:“端的好槍!”不甘示弱,左手鐵戟蕩起,一條胳膊上,塊塊肌肉都鼓脹起來,那條戟連連戳點,雖是單臂運用,不慢張開分毫,戟尖點著槍尖兒,叮叮叮叮一片密集響動,那真叫個針尖對麥芒,一下一下,盡數挑在對方槍頭上。

張開不由一驚——戟算重兵刃,槍卻不是,比之長槍,那戟加倍厚重些,還平白多出個大月牙刃兒!況且長槍雙手運用,刺戳點挑,中間借了槍杆本身的彈力,武松那戟卻是鐵杆兒,對方能一點不差跟上他的速度,純仗著腰臂之間的神力,這在外行眼裏看來不算什麽,在張開這等大行家眼中,就是四個字:可畏可怖!

但是張開驚而不慌,畢竟戰陣之上,並不是誰力氣大、招數精就穩贏的,心態、經驗,以及各種因素都有影響,張開自問征戰一生,雖然不復少年時雄健軀魄,但對武學的理解、戰局的把控,卻正處於人生巔峰,不信自己真就不如對方。

當即叫道:“妙哉!再吃我一槍!”

那槍呼的往回一收,啪的一聲再次紮出,這一槍,實乃張開真才實學所在,但見槍頭一抖,比先前更快一倍,恰如紛紛瑞雪,蕩蕩梨花,倒似是百十條槍齊齊紮出一般。

場邊盧俊義等人看了,面色各異,盧俊義暗道:“這廝使得好槍!以吾之能,也不過如此。”

卞祥則是暗忖:“若換了我在局中,這一下只好揮斧力劈,逼他變招。”

滕家兄弟對望一眼,都知若是自家兄弟兩個對上這一槍,只能且擋且退,待他出下一招再尋破綻。

馬靈更是臉色慘白:“娘的,這一槍若是刺我,連祭金磚都來不及也,以後遇見這般狠的,必要先手給他一磚,卻不可冒然比拼。”

至於鈕文忠、於玉麟、牛臯等人,更是看都看不清對方槍路,心想若是換了咱上,此刻也只好使出大絕招懶驢打滾,然後生死且聽天命了。

武二郎身在局中,比之旁觀諸將,越發看得出這一槍的厲害,當即猛吼一聲,雙戟齊出,但見他頭發、眉毛、睫毛、面頰,無一處不激烈抖動,額上、頸中、手背,那青筋虬龍般爆出,雙戟穿風,依舊是戟尖對槍尖,那叮叮叮叮的交擊聲響成一片,化作嗡的一道刺耳長音,連兩匹戰馬都不約而同,將腦袋狂甩,似要掙脫出這怪異聲響的籠罩。

恰似一瞬間,又似整半天,圍觀眾將眼都要掉出眶外,這兩個胯下馬兒甩頭長嘶,同時退開數步,那無數戟影槍光乍然離分,同時刺在空氣中,相距一二尺遠,眾人看得分明,勁氣交擊之處,那團空氣都隱隱扭曲了形狀。

這是二人齊齊將兵刃一收,但聽啪的一聲炸響,卻是一團空氣爆開,頓時平地卷起一團旋風,兩將都忍不住側首垂目,各自再退。

曹操雙目中神光隱隱,低喝道:“好一場惡戰!好一雙勇將!”

盧俊義卻是微微唏噓道:“張開要輸了。”

他話音未落,場中武松虎吼一聲:“老將軍攻了兩招,武松也還你一招!”一挾馬腹,那匹黑馬箭一般沖出數步,忽然人立而起,武松居高臨下,奮起神威,左手戟化作無數鋒芒刺來,右手戟劃過一條弧線,如泰山當頭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