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回 大丈夫當去之所(第2/2頁)

韓世忠自懷裏摸出那五兩銀子,啪得拍在桌上,高聲道:“喝什麽鳥茶!今日便是這塊銀子,盡數花在你家了,酒食你看著安排。”

他這銀子成色極好,若換銅錢,能換十三四貫使用。

王思思見了大喜,連忙收進袖裏,扯著嗓子叫道:“王狗兒!”

無片刻,一個十二三歲少年,兩個咕嚕嚕的黑眼睛,笑嘻嘻奔了進來,麻利地磕個頭:“大爺們好,姐姐們好,小的祝大爺們財源廣開,姐姐們招財進寶。”

磕了頭起身,恭恭敬敬立在一旁,臉上掛著討喜的笑。

曹操見他伶俐,頓時一樂:“這孩子心裏還是疼姐姐的,大爺們廣開了財源,都被姐姐們招進了財寶,是不是?”

那孩子也不言語,就只顧笑。王思思笑道:“大爺莫取笑他,這個孩兒吃百家飯長大,心裏當然念著我們這些姐姐。”

說罷摸出幾十文錢賞了他,說好了等下不許偷嘴吃,待王狗兒答應,這才給了他兩貫足錢,拿個竹籃兒盛了,叫去巷外買些酒肉果子來,那孩子提了籃兒,飛一般去了。

曹操笑道:“你們幾個姐姐,倒是好心腸,他替你們跑跑腿,倒也能自掙一份衣食。”

王思思嘆口氣道:“這孩子也是命苦,他爹是個軍漢,家住在隔壁巷子裏。崇寧四年,官家點了三千禁軍,隨童貫去征西夏,他爹一去無回,他是遺腹子,生下他養到四五歲,親娘一病死了,屋舍多被親眷所奪,只留了間鬥室與他容身,幸好這孩子伶俐,見天在俺們這街上,做小伏低的掙衣食,這才活下一條小命來。”

曹操聽了動容道:“如此卻是不易。”

韓世忠卻哂笑道:“武兄,這有什麽不易?汴梁人太平久了,覺得稀奇,放在我們那裏,這等事成千累萬。不說別人,小弟七歲死了爹娘,也是靠在煙花巷子和賭場廝混,胡亂混一份嚼裹,這才得活命,長到十五歲去參軍,這正是英雄自古多磨難,何足為奇?”

幾人正說,那孩子挎著個滿滿籃子回來了,手腳飛快地一樣樣擺上桌子。

曹操見他勤勉利落,越發歡喜,逗他道:“王狗兒,你大名便叫狗兒麽?”

王狗兒擺好了桌,立起身來,笑嘻嘻道:“大爺說笑了,狗兒狗兒,不過是姐姐、大爺們喚得口順。小可本名叫做王佐,王佐之才的那個王佐,乃是先父尚在時,早替我取好的。”

曹操大笑:“好一個王佐之才!看來你的父親,對你期盼甚高。孩子,你在這裏討生活,縱使姐姐們照料,搏個衣食無憂,卻難以學到本領,沒有本領,如何成為王佐之才?”

王佐聽了,把胸脯一挺:“大爺豈知小可就沒有本領?汴梁城北打鐵巷,有個劍氣沖霄堂,堂主夏侯虎夏侯先生,乃是世間一等一的大才,小可時常去向他請教,蒙他不棄,教我識字讀書明理,還傳我一手刀法哩。”

韓世忠聽了大笑:“狗兒,那先生唬你罷了,你且想,他自家是劍氣沖霄堂主,怎地不傳劍法,偏偏傳你刀法?”

王佐聽了面色漲紅,呼哧呼哧喘氣,看了王思思一眼,忍氣吞聲,叉手行禮道:“姐姐們招待貴客,小的且去了。”

曹操本來就挺喜歡他,又聽他提了夏侯虎,越發覺得有緣,此刻見他動怒,卻擔心壞了王思思等人生意,強忍不發,越發愛他,當即叫道:“哪裏去!小朋友,你聽我說,大丈夫為人處世,有些事可以忍得,有些人不須忍得,我兄弟既笑話你不會刀法,你施展一番,讓他開眼,豈不是好?”

韓世忠笑道:“是啊,狗兒,你且把你的刀法讓老爺見識一番,若果然不凡,老爺賞你五兩銀子。”

王佐扭頭看向王思思,王思思笑道:“大爺們既然愛看你演武,你演一回何妨?且等著!”

她扭動胖腰,去廚房裏拿了菜刀,使條繩兒,牢牢綁紮在晾曬衣服的竹竿上,遞了給王佐。

韓世忠見了,笑得打跌,王佐卻是滿面凝重,接在手中,看了一眼韓世忠,走到天井裏,紮個勢子,輕喝一聲,舞將起來。

舞了七八招,曹操只覺老眼一酸,忍不住便要落淚:我家妙才這刀法,畢竟傳承下來也。

有分教:關公勇猛黃忠高,吾弟妙才亦擅刀,虎步如神平隴右,急突似火退遂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