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回 大丈夫當去之所

任憑要幾個婆娘?

韓世忠大剌剌說出這番話,時遷忍不住揉了揉眼,定睛細看,確認了他手上拋來接去的一坨,絕非價值巨萬的夜明珠,甚至不是黃金,就僅僅是一塊平平無奇的銀子。

那這廝口氣夠大啊!時遷上下打量韓世忠,認定此人絕非尋常之輩。

曹操笑了起來,調侃道:“賢弟,樊樓打個茶圍,你這錠銀尚且不夠。”

韓世忠劈手把銀子一抓,揚起眉毛道:“武兄有所不知,似樊樓那等地方,偶爾開開眼無妨,常去卻是無趣,你看他那裏主顧,都是些手無縛雞之力酸丁,那些小娘子亦忒柔弱,沒幾次便哭著喊饒命,豈是我等好漢子當去的所在?”

列位看官須知:自古以來,凡是能將“我窮”二字,展現得慷慨磊落且角度清奇的,大多都是真正好漢。只因唯有真正好漢子,才知道高貴本在心中,甚麽衣衫銀兩、階位頭銜,都是無足輕重之身外事,因此絕不會因窮困便覺低了富貴一頭。

曹操暗自點頭,卻故意做不解道:“好漢子便該去哪裏?”

韓世忠猥瑣一笑:“且休問,隨小弟來便是。”

曹操哈哈笑道:“我這個兄弟時遷,也要一並叨擾。”

韓世忠豪爽道:“你我一見如故,武兄的兄弟,便是韓某兄弟也。”說著沖時遷一報拳:“在下西軍韓世忠,軍中人稱我潑韓五!”

時遷亦抱拳還禮,齜牙一樂:“小弟時遷,飛賊出身,江湖上稱我做鼓上蚤!”

他為世忠風采所折,心中高看了一眼,故此特意點出身份,要看對方是否如尋常人般小覷他。

韓世忠面露羨慕之色:“啊呀,失敬失敬,我若有兄弟這等本事,當取盡天下不義之財,一世都不愁吃穿也。”

時遷大笑,對曹操道:“哥哥,這個韓兄,當真是磊落快性的好漢子!”

當下三個高高興興,任由韓世忠引路,穿街過巷,走到一個熱鬧處——

這裏乃是一條長巷,兩邊門戶,半閉半開,許多塗脂抹粉的女子,身著各色衣衫,無骨頭一般軟軟倚著門框,蘭花指,小手絹,逢人揮招。

韓世忠笑道:“這個所在,還是將主告訴我的。你看這些娘們兒,夜資只需一貫足錢,誓死與你周旋,這才是真正好娘們兒也。”

說著大模大樣,一邊左右觀看,一邊領著曹操、時遷兩人徑直往裏走,直經過七八個門戶,旁邊半扇門裏,倚著個肉乎乎的娘子,笑嘻嘻的,忽然伸手把韓世忠胳膊一捏,大呼小叫道:“啊呀,這個大爺莫非是鐵打鋼澆的身子?恁般結實?大爺,你這等野牛般漢子,尋常婆娘哪能經得起?且來奴家家中耍子,若去別人家時,奴家只怕你惹下人命官司也。”

曹操把眼一看,這娘子大約二十七八年紀,相貌平平,卻生得雪白細嫩,胸口衣衫高高撐起,如兩座大山一般,暗道:罷了,這不正是韓五喜歡的肉嫩、皮白、胸肥?

果然看韓世忠,笑得眉眼都花了,伸手摟住那娘子道:“你這妹子果然知情識趣,卻叫什麽名字?”

那娘子嘻嘻哈哈道:“一看大爺就是外地來的,若是汴京人,誰不知道汴京三大名妓:李師師、趙元奴、王思思?奴家便是王思思也。”

韓世忠哈哈大笑,對曹操道:“武兄,咱們便去這位名妓家裏勾連勾連如何?”

曹操笑道:“你是請客的,我二人客隨主便也。”

韓世忠喜道:“爽快!妹子,還有別的姐妹時,一並叫出,伺候好我兩位兄弟,重重有賞。”

王思思聽了樂道:“卻不是月老湊成的巧姻緣?家裏正有兩個姐妹來串門——香奴,大花,出來接客也。”

“姐姐,我們來了!”人未到,聲先到,那聲音傳來,老曹這等鐵漢,腿腳不由一軟,看向時遷,驚疑不定道:“鐵牛何時來了京城?”

時遷這等穿皇宮、過相府都如走平地的豪膽,亦不由臉色發白:“哥哥,要不小弟先回去吧?”

曹操將他一摟道:“好兄弟同生共死,你待往何處去?”

這時兩道身影映入眼簾,其中一個身高八尺,小船般兩只大腳,一襲紅紗崩得幾乎要炸開,身軀比韓世忠還要壯些,甕聲甕氣笑道:“哎唷,放著娘們兒在此,兩個爺們兒摟了作甚?這個大爺好生精致,卻正合小奴家胃口也。”

說著伸出蒲扇般大手,將時遷扯入自己懷裏,抱娃娃似摟住。

另一個倒是平常顏色、平常身材,將曹操胳膊一摟,撒嬌道:“大爺,奴家便是香奴。”

曹操長長嘆出口氣,後怕道:“對,我也看她該是大花。”

思思、香奴、大花三個擁著三人,一舉進了內室,問道:“大爺們可要先喝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