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父女(第3/4頁)

張連點點頭,明白過來,心中雖有失意,但想著來日還能再會,遂與她道別離去了。

司露繼續往橋頭走去。

黑涔涔的天色下,湖畔垂柳浮動,暗影層疊。

就在她踏上石橋時,扶疏樹影中突然轉出一人,嚇了她一跳。

錦袍玉帶,滿身清矜,面龐溫其如玉、水蘭君子,如磋如切,如琢如磨。

是李景宴。

司露當即福身行禮,輕喚一聲。

“陛下。”

暗影下,李景宴彎起唇角,臉上似笑非笑,神情難辨,他道:“露露,我等你多時了。”

說這話的時候,李景宴唇角微勾,眼中是一貫的溫和儒雅。

司露卻隱隱覺得,那溫潤背後,皆是幽沉的底色。

見她不語,李景宴開口詢問道:“怎麽了,可是在想什麽?”

司露搖搖頭,拋開那些繁瑣的思緒,淡淡回應道:“沒什麽,陛下怎麽來了?”

李景宴淺笑,“朕在侯府與你父親喝茶,見你入夜未回,有些放心不下,特來接你。”

李景宴說這話時,試圖要來執她的手,卻被她無聲躲過。

司露道:“福叔的馬車就在橋上……”

李景宴勾著唇角,長眸半明半昧,隱在暗沉裏,辨不清情緒。

“方才那人,你也是這般回拒的吧……”

司露一驚,脫口而出,“你在偷聽我們的談話?”

李景宴神情微頓,旋即故作不在意的笑開,眸底卻是沉了一片,“偷聽算不上,只是離得太近,湊巧聽到了。”

說罷,他還狀若無意的提及,明明是淺笑,卻讓人覺得深不可測,冷意無邊。

“你對他,好似比對朕,要熱絡多了。”

司露不知該怎麽說,無奈喟息著:“陛下,您何必如此……”

李景晏面色黯淡下來,露出悲戚之色,試圖博得她的同情一般。

“露露,朕到底要怎麽樣,才能重新贏回你的心?”

司露只覺心疲力竭,“陛下,臣女已經說過了,我們之間,沒有可能了…”

面對司露的拒絕,李景晏只是深深注視著她,不管不顧道:

“朕很怕,你的心給了別人,不管是蠻族那個呼延海莫也好,還是方才那個……”

聽著李景宴的詆毀,司露冷笑出聲。

“陛下,我的心只屬於自己,不管是從前,還是往後,都永不會變。”

此話落下,不知是觸犯了李景晏什麽忌諱,讓他突然爆發,一把扣攥住她的手腕,目光幽沉得似要吃人,嗓音低沉喑啞,宛如嘶吼。

“那我們之前算什麽,從前,你也是喜歡朕的不是嗎?為什麽現在不可以了?啊?”

司露下了一跳,當即揚聲,甩手掙脫出來。

“陛下,你失態了!”

李景宴察覺到自己的失態,怕她就此對自己生惡,放開她的手,慌張道歉起來:“露露,朕…朕…不是…”

司露臉上流露出失望之色,未再置一辭,提步匆匆離去,不再與他糾纏,徒留給他一個背影。

李景宴並未追上來。

他立在垂柳陰影裏,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目光變得閃爍不定,似是悲涼,又似傷情,但漸漸的,這些悲色緩緩消散,被浮起的點點狠戾占據。

到了最後,變作化不開的沉沉幽色。

他定要得到她的,哪怕不擇手段。

*

翌日,風清氣爽,日色正好。

點點飛花似清夢,迷離了世人的眼。

不少人看到——

司平侯府的正門外的街角邊,倒著一個衣衫不整、寧酊爛醉的醉漢。

那男子身形高大魁梧,此刻身子卻蜷縮成一團,蓬頭垢面,披頭散發,面容上滿是臟汙,也不知是跌倒在了什麽汙穢的地方過,五官沾滿了塵泥,早已看不清楚,此刻哪怕是最親近的人出現在面前,恐怕也認不出他來。

只有湊近了,才能勉強聽出他口中的喃喃低語。

“露露………露露………”

語聲斷斷續續,卻能聽出個大概,似在喚一個人的名字。

這人昨夜不知喝了多少酒,此刻明顯是爛醉如泥了,懷裏還緊緊抱著個酒壺,當成寶貝一般。

他時不時撐著踉蹌著身子站起來,跌跌撞撞走兩步,而後又倒下去,狼狽至極。

在外人看來,此人像是受到了什麽天大的打擊一般,渾身上下沒有半點生氣,死寂得宛如行屍走肉一般。

如此一幕,吸引來了不少頑劣小童。

幾個豆芽丁般的稚童本在街角玩耍,見到這樣的醉漢,不禁起了壞心思,合夥來戲弄取樂。

他們手裏撿了不少石子,眼神中帶著些許邪惡,悄悄靠近包圍那醉漢,來到那醉漢身邊。

為首那個總角小童做了個“噓”的噤聲的手勢,勾著嘴角惡劣無聲地笑著,而後一擡手。

只聽嘩啦啦一頓響。

那些小孩手中的石子不約而同擲出,對著那醉漢一頓猛砸,一時間石子如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