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唯一(第2/3頁)

“混賬,為父何時與你說過這些了!”

司楠據理力爭,“父親,陛下還未言可否,你為何就突然怯懦起來?”

兩人你一言我一句,最終竟生了爭執。

李景宴坐於高台,旁觀著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眼神閃爍,沉默了半晌,最終出言相勸。

“司平侯莫要動怒,司少將軍年輕氣盛,一時意氣用事,繆言無行也是有的,無礙的。”

司澧聽李景宴如此說,稍稍松了口氣,“犬子無狀,讓陛下見笑了,臣回去後定會好好教導,讓他今後不敢再生放肆。”

聽他這般說,李景宴淡淡一笑,大度道:“司平侯多慮了,朕不會介懷。”

“多謝陛下寬宏。”

司澧抱拳恭敬行退身禮,“那臣便攜犬子先行告退了。”

司澧轉身要走,卻見司楠尤立在原地,一臉悲憤,滿是不服氣的樣子,便一把將他拉拽著往回走。

拉扯間,司楠系在腰間的香囊滑落,無聲跌墜在了地上。

日光下,彩錦生輝。

不多時,一道修挺的身影緩緩靠近,彎下身來,金絲祥雲滾邊的袖口下,一只修白如玉的手,將其撿了起來,把在手中翻看起來。

*

平城

太明宮,正殿之內。

呼延海莫金冠玄袍,氣度非凡,高坐王位之上。

接受著群臣朝拜,三呼萬歲。

北朝建國已有一年,後位卻一直懸空著,是以群臣今日便聯合著上奏此事。

大殿內,數名官員站出來,諫言道:“陛下,國不可一日無後,如今後位空懸,您又不納妃子,何來子嗣,延續國祚?”

“是啊,大司馬說得有理,如今國家安穩,政律嚴明,百姓得以休養生息,陛下也該多考慮考慮子嗣之事了。”

“陛下正值壯年,若膝下一直無嗣,恐怕會讓旁支虎視眈眈,以致宗室不穩啊。”

群臣你一言,我一語,議論紛紛,嘈聲四起。

無人瞧見,高座之上的呼延海莫,面上已是陰沉一片。

“朕說過了,朕的皇後,只會是中原神女一人,除了她,朕此生都不會再立別的皇後。”

話音落下,眾皆嘩然,不知是哪位官員說了一句:

“可神女已經殞身多年了……”

霎時引來場上鴉雀無聲,人人自危。

因為此事,早已是舉朝諱莫如深、談之色變的事。

果不其然,此話引得呼延海莫震怒,他面色如墨,毫不留情下令道:

“拖出去,扔到岷江裏喂魚。”

瞬間,侍衛出動,將人拖走,哀嚎聲響徹滿殿。

眾人見此一幕,嚇得瑟瑟發抖,無人再敢發聲。

朝會就此結束,群臣四散離場。

呼延海莫站起身,緩步邁下台階,徜徉在空無一人的大殿中,高大的身影顯得格外孤寂。

他徐徐走出大殿,並未去偏殿批閱文書,而是轉道去了太華殿。

太華殿是早早便已修繕完畢,用來給皇後居住的寢殿。

呼延海莫走進去。

殿內收拾得很是幹凈,物件擺放的整整齊齊,都是司露以前用過的,喜歡的,香爐裏點著她從前常用的幽蘭香,連來來往往的宮婢,也是從前跟著她的那些。

一切看似都未變,但實際早已物是人非。

佳人已去,此處早已成了空中樓閣。

可這幾年裏,呼延海莫只有來到此處,方覺自己是活著的,因為這裏有她的氣息,也是如今他能夠去到的,離她最近的地方。

所有人都說她死了,他親自帶人去搜尋了數日無果,最終在岷江下遊,打撈上來數具面目全非的屍體,其中一具,身形相似,還穿著她那日所穿的雪色霓裳羽衣。

那一刻,天崩地裂的驚駭,讓他生生嘔出數口心頭血來。

醒來後,呼延海莫只覺心都像是被人挖空了,撕心裂肺的痛楚,無法抑制的恐懼。

可盡管如此,他還是不願相信她已經死了,說是不願,其實是無法接受。

他只要一想到她死了,整個人就像是墜在了茫茫黑暗中,再不見一絲光亮。

他如今之所以還活著,是因為他還心存著一絲信念。

司露還活著的信念。

整個北朝,人人都在傳頌神女為救蒼生、以身祭天的故事。

可他偏偏不信。

他不信她會這麽輕易就死去。

他覺得她定是躲起來了,或許此刻正藏身某個角落,等著他去尋到她。

*

長安

春來醫館

這一日,司露從醫館出來的時候,迎面遇上了一位故人。

暮色時分,霞輝漫漫。

徐徐清風卷攜著春花,拂動著她面上的輕薄的綃紗。

不遠處,夕陽余暉下,身形修挺的男子著湖藍色錦袍,腰間玉帶橫陳,面容滿是儒雅,一雙眉眼風逸,說不出的溫潤,他徐徐朝她走來,踏過滿地斜陽碎金,有種時光交錯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