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猜疑

呼延海莫的目光在屋內逡巡了一圈, 未發現什麽端倪後,緩緩踱步到床榻邊。

他坐在床榻上,雙手支在身後, 好整以暇的模樣。長眸如炬, 望著她笑。

“沒料到在你口中,我竟成了賊人。”

見呼延海莫變回了輕松的樣子。

司露稍稍松了口氣,看來他是相信了。

“來,坐過來。”

他朝她勾勾手, 示意她坐到他身邊去。

司露不願聽他的, 自顧自走到書案前坐下,從一旁的書架上取了本書冊,靜靜翻看起來。

一席素潔不染的寢裙, 袖口處染了暗花, 此刻她靜靜端坐,目光沉靜,身姿如柳,皓碗似雪,恬淡楚楚。

燭火流淌在她身上,半明半昧間,將人籠上了一層明黃色的光暈, 領口處一段藕白的頸項, 更是欺霜賽雪, 盈盈泛著玉光,撩撥著人的心弦。

原本睡在書架一腳的毛球醒了, 他緩緩走出來, 通體雪白的長毛松軟,伸伸懶腰、打了個哈欠, 躥進燈下看書的司露懷裏。

呼延海莫看著這一幕,一顆心都平靜下來了,在她這裏,他總能感受到安詳。

她不過來,他便只能主動出擊。

從床上站起來,他緩步走到她身後,高大的陰影落下來,將玉雕般的小人兒籠罩其中。

他俯身,從背後環住她,粗壯結實的臂膀箍過來,滿滿的力量感。

“怎麽,我一來,你連睡覺都不願意睡了?”

司露繼續不說話,只當個啞巴。

“好香。”呼延海莫在她發間輕嗅。

與往常的淡香不同,她今日身上的味道格外香些。她不說話,他便似在唱獨角戲,樂此不疲地又問:“用得什麽香?”

司露心尖一跳,怕他看出了苗頭,便將手中書冊重重闔上,啪的一聲丟在桌上,不耐煩道:

“我是你的奴隸嗎,事事都要向你稟報,用什麽香還要告訴你?”

呼延海莫並未惱怒,自她哭過以後,他對她的態度格外好,耐心到了極點。

“還在為早上的事惱我?”

呼延海莫只以為她還在惱她。

本以為半日過去了,她該消氣了,方才他夜裏睡不著,也是記掛著這件事,所以才會半夜過來,想來看看她的狀況。

司露不說話,眉目冷清似雪,只撫摸懷裏的毛球。

她的冷若冰霜,呼延海莫早已見怪不怪。

他亦伸出手去輕撫她懷中的貓,帶著醋意般道:

“我看你對它,都比我好,這是什麽道理?”

他竟還有臉問為什麽。

司露輕撓著懷中毛球的下巴,那毛球舒服地在她懷中蹭來蹭去,攤開了肚子任她擺弄。

就在呼延海莫以為司露不會回答時,去聽她輕啟紅唇,帶著嘲諷說道:

“他不似你這般高高在上,會對人發號施令,我們互相尊重彼此的意志,所以相處起來沒有壓力,很融洽。”

呼延海莫靜了一瞬,將她的反復咀嚼了一遍,目光深遠,狀若沉思。

“互相尊重彼此的意志——”

司露道:“他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不想做什麽就不做什麽,我不會強求他去做他不願意做的事。”

就像此時,那貓看到別處好玩的要走,司露便順從地放他從膝頭跳下去,任他去獨自玩鬧了。

“唔。”

呼延海莫看著那通體雪白的貓兒,似是明白了什麽,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他蹲下來,執她雪嫩的柔夷,瞧著她的目光極認真。

“所以你是覺得我常常強求你,沒有給你充分的尊重?”

難道不是嗎?

司露垂下眼睫,避開他的目光,冰涼的唇角翹起,帶著諷意。

他能意識到這點就不錯了,但她可不止望他會有什麽行動。

呼延海莫今日的脾氣格外好,耐心也是前所未有的。

他的雙臂從她膝下穿過,動作輕柔地將她打橫抱起來,不似從前那般粗魯莽撞,緩緩挪步,走到床榻邊,口吻認真說道:

“從前是我不好,今後我會慢慢學著去改,怎麽樣?”

司露哪裏會信他,北戎的男人骨子裏就不尊重女人,哪裏是那麽容易改的。

呼延海莫見她不理他,又認真道:“我知道你很難相信,我們北戎崇尚武力,不似你們中原講究禮儀,所以你總覺得我們之間格格不入,但請你給我個機會,好嗎?”

他循循說著,模樣很是真摯,將她輕輕放置在榻上,與她相對而臥。

司露差點就信了。

而然僅僅只是下一刻,呼延海莫的話卻又讓她心驚膽戰起來。

“我愛你。”他將她摟在懷中,下頜抵在她的額發上,輕輕說道:

“所以我很想要一個我們的孩子。”

此言一出,司露心頭一跳,渾身止不住得發緊,從頭到腳都是涼的。

她終於明白他為何會變得這麽好脾氣了,原來目的在此,是她天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