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蠢笨(第2/3頁)

宋老夫人跟著罵了賀父數句,又出聲寬慰:“我們家雖比不得那一等富貴之家,寒舍倒是還有幾處。你們只管安心住下,也好陪我說說話,這一路走來也辛苦了。”

賀氏挽唇:“倒也不算辛苦。半路路過五台山,我本還想著上山一拜,誰知他們竟說三皇子也在五台山,說是在為太子祈福,上山之人都要嚴查。我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也罷了。”

言笑間,疏聽院外一陣笑聲傳來,朱色猩猩氈簾掀起,宋令枝俯身進屋。

偶然聽見沈硯的名字,唬了一跳:“祖母,什麽三皇子?”

宋老夫人瞪她一眼:“有客遠道而來,你這般冒失,像什麽樣子?”

訓斥雖訓斥,卻是笑著將宋令枝摟在懷裏,寵溺偏心盡顯。

“我這孫女就是這樣,還請多擔待。”

見賀氏還坐在紅漆描金萬福團花靠背椅上,宋令枝忙起身行禮。

宋老夫人拉著賀鳴上前:“這是你賀哥哥,枝枝小時候也見過的,可還記得?”

賀鳴拱手溫聲:“賀鳴見過宋姑娘。”

宋令枝福身。

擡眸,視線不偏不倚撞上賀鳴的目光。

宋令枝倏然一怔。

眼前的男子只著月白長袍,大冷的天,賀鳴身上只一單薄舊衣。面如冠玉,眉眼溫潤,似春日清泉。

許是宋令枝盯著人看了太久,賀鳴耳尖稍稍泛紅,他別過臉,掩唇輕咳兩三聲。

宋老夫人都忍不住撫掌笑之,摟著宋令枝笑:“到底還是孩子。”

宋令枝好奇:“祖母,三皇子怎麽了?”

宋老夫人不欲多談京中之事,之道:“也不是什麽大事,左右不過是三皇子為了給太子祈福,到五台山暫住些時日罷了。”

前世沈硯和太子勢同水火,皇後又一心偏袒嫡長子。

宋令枝眼眸低垂,想來五台山祈福,也是皇後的旨意。只是不知沈硯是如何逃過皇後的眼睛,竟隨父親一起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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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氏帶著養子投奔宋家,老夫人自然一心一意,令人收拾了院子,又撥了十來個灑掃丫鬟,及四個貼身伺候的。

賀氏喜之不盡,只道老夫人心善。

宋老夫人彎唇:“不過是略盡綿薄之力罷了,且賀鳴這孩子我喜歡得緊,如今春闈在即,莫讓旁的事亂了他的心性才是。”

賀氏連聲道是,二人又閑話一番,賀氏方告辭而去。

宋令枝款步提裙踏進閑雲閣,恰好看見賀氏遙遙離開。

宋令枝好奇,挨著宋老夫人坐下:“姑母怎麽不多坐會?”

宋老夫人眉眼彎彎:“你賀哥哥近來嗓子不太好,你姑母急著回去,給他熬枇杷膏。”

語畢,又細細打量宋令枝好幾眼。

點染曲眉,齒如含貝。

一身煙霞色夾金線繡百子榴花緞袍曳地,素腰纖纖,瑰姿艷逸。

宋老夫人擡手端正宋令枝鬢間的銀鳳鏤花長簪,輕聲叮囑:“今日上學,可不許惹得夫子生氣。這夫子你賀哥哥也見過,說學問極好,且又是師承內閣侍讀學士,定不會比你先前那夫子差。”

因先前姜氏那事,宋老夫人挑夫子慎之又慎,怕低了被姜氏看輕。

宋老夫人苦口婆心:“我可是在你母親那誇下海口,你若是又將夫子氣跑,祖母可是不依的。”

宋令枝喊冤:“我哪有那般頑劣?”又疑惑,“祖母,那夫子究竟是何人,怎的都不曾聽過……”

話音未了,忽見柳媽媽捧著宋令枝的鶴氅進屋,親自替宋令枝披上。

“姑娘快些走罷,再不走就遲了。”

難得放晴,柳媽媽一路送宋令枝去書院。

宋家家財萬貫,堆金積玉。府中設了書院,只供宋令枝念書。

庭院深深,檐前竹影婆娑,相映成趣。

宋令枝側身朝柳媽媽一笑:“柳媽媽回去罷,這兒有秋雁和白芷就成。”

柳媽媽福身:“這是老夫人親口吩咐的。”

柳媽媽湊近宋令枝,輕聲低語,“老夫人為這夫子真是花了不少心思,姑娘切莫辜負了老夫人的心意。前兒因夫人私自辭了姑娘的夫子,老夫人連著兩日都不曾睡好覺。”

宋令枝點頭:“我曉得的。”

柳媽媽面露贊許:“那老奴就在這等著姑娘,姑娘只管安心念書便是。”

這是怕她中途偷溜。

宋令枝哭笑不得,扶著白芷的手轉過影壁。

緙絲屏風後,一人端坐在黃花梨太師椅上,眉眼清冷,窗外竹影搖曳,徐徐影子落入屋中。

聞得腳步聲響,書案後的男子眼眸輕擡,那雙如墨眸子猝不及防映在宋令枝眼中。青玉扳指握在掌中,輕輕轉動。

沈硯一身象牙白緞繡海水紋長袍,光影淌在衣袂之上,廣袖翩纖,通身透著生人勿近的冷漠。

宋令枝愕然萬分,下意識轉身就走。

怎麽會是沈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