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考校詩書(第2/3頁)

他沉下身子,雙影交疊,在她耳邊輕聲問:“可有按時吃藥?”

陸鳶咬唇點頭,忍著不肯發出細碎的聲音。

褚昉卻與她較勁似的,加重了力道。

不知為何,褚昉今晚尤其貪婪,換了三條褥子才罷休,擁著早就軟成一灘水的陸鳶沉沉睡去。

···

陸鳶想不明白褚昉為何讓她注解古書,但他既說了,她便當消磨時間,每日譯上半頁書文,卻只是把古體文字譯成今文,沒做注解。注解帶有很大主觀意味,且需大量史據考論,說不好還要被人詬病,她並不精通此事,還是不要班門弄斧,萬一出了差錯,又要被褚昉訓誡不夠嚴謹。

譯書十分枯燥,陸鳶三天打魚兩天曬網,進展很慢,這日才譯到一半,福滿樓來人傳話,說是她之前交待的事有了眉目,陸鳶放下筆,交待書韻收拾抄本,帶著青棠去了福滿樓。

雖是抄本,卻因幾乎絕跡而彌足珍貴,褚昉視之如寶,特意交待書韻好生看顧,每次陸鳶譯罷都是書韻收拾。

今日陸鳶走的急,硯台裏殘留許多墨汁,她順手將筆擱在了硯台上,墨汁沿著筆身倒流下去,書韻收拾毛筆時不防墨汁竟會倒流匯聚在末端,一擡筆恰巧滴了一點濃墨在抄本上,霎時便洇了一大片,把幾個字都遮去了,書韻忙揭開這頁半撐在空中,然為時已晚,下一頁已被殃及。

她自知闖了大禍,正不知所措,見鄭孟華帶著女兒來尋陸鳶。

“書韻,你怎麽在這裏?少夫人呢?”

鄭孟華一向和善,寬以待下,深得人心,書韻突然朝她跪下去,未語先泣:“求表姑娘幫幫我!”

鄭孟華忙扶她起來,柔聲問:“到底怎麽了?”

書韻將前因後果如實說罷,泣道:“主君對此書視如珍寶,奴婢便是賠上性命也賠不起,求表姑娘幫幫我!”

鄭孟華看一眼那抄本,又看看自己女兒,對書韻道:“這事你別管了,什麽都不必說,我會同表哥交待的。”

書韻感激不盡,千恩萬謝才起身,說道:“主君應該快回來了,因為夫人譯書的緣故,主君每日下值都會過來看。”

鄭孟華看向古書,又捧著旁側的古今對照本,看了會兒,問道:“這是少夫人寫的?”

書韻點頭。

鄭孟華若有所思地看了會兒,抱過女兒與她低聲說了些什麽,只見果兒起初不樂意,嘟著嘴搖頭,後來才眉開眼笑點點頭,握著毛筆把玩,染了一手墨汁。

褚昉進門時,瞧見的便是鄭孟華抱著果兒坐在書案前抓著她手低聲訓斥的樣子。

“舅舅!”

果兒掙開母親朝褚昉撲過來,兩手沾滿黑乎乎的墨汁就要去抱褚昉。

褚昉竟也不嫌棄,高高抱起她,笑著說:“又頑皮了,都成一只小黑貓了。”

果兒咯咯笑,依賴地伏在褚昉肩膀上。

鄭孟華迎過來,滿面肅色道:“表哥,不能再慣著她了,方才我進來,看書案上撐著一本書,便想瞧瞧是什麽書,沒想到果兒頑皮,抓起毛筆就玩,把墨汁都甩到了書上!”

褚昉微微一怔,這才看向書韻手中正在晾幹墨跡的書。

他看看旁邊還剩了大半墨汁的硯台,問書韻道:“夫人呢?”

“去福滿樓了,大約是生意上的事。”書韻小聲回道。

褚昉“嗯”了聲,眼中閃過一絲不快,隨機溫和地看向鄭孟華:“無妨,果兒小,正是調皮的時候。”

鄭孟華惋惜地嘆口氣,“這《竹書紀》抄本已是孤品,就這樣被果兒毀了,我心裏實在過意不去,不如,就讓我和嫂嫂一起謄寫吧?”

褚昉本想拒絕,又怕鄭孟華愧疚,遂答應下來。

果兒早就不耐煩了,見阿娘終於說完了話,摟著褚昉撒嬌道:“舅舅,我也要看煙花,那天煙花是別人家放的,我都沒看夠!”

褚昉笑著答應,立即吩咐家奴去辦,被鄭孟華制止。

她對女兒道:“果兒乖,等你生辰了,再叫舅舅給你放煙花,生辰的煙花更美。”

果兒卻不依,撅著小嘴兒可憐巴巴與褚昉商量:“舅舅,我現在就想看。”

褚昉朗笑應下:“好,現在就看,等你生辰再看一次。”

果兒歡呼著,掙開褚昉向外跑:“我去告訴哥哥!”

有嬤子立即跟出去看顧,鄭孟華這才跟褚昉解釋來蘭頤院的緣由:“這不是要裁冬衣了麽,我來給嫂嫂量下尺寸,順便問問嫂嫂何時有空,是去繡坊還是叫裁縫過來,沒想到偏不巧,嫂嫂前腳走,我後腳來。”

褚昉淡然應了聲,好似並不想談論陸鳶,道:“她既不在,你也不必空等,陪果兒去吧。”

說罷便要離去,又被鄭孟華喊住。

“表哥,我幫你量一下尺寸吧?”鄭孟華接著說:“你公務繁忙,想是沒空去繡坊的,款樣顏色紋飾,還按以前的習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