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嬌慣果兒

◎褚昉將來的孩子應該很可憐吧◎

陸鳶來到福滿樓,掌櫃與她說了有關賀震的事情。

賀震屠戶出身,乃家中長子,父親早亡,榮貴之後在城南安仁坊買了一處小院,將母親和弟弟妹妹都接了過來。據查訪,賀家人為人質樸,看上去倒是好相與的。至於賀震交好的朋友,除了頂頭上司褚昉,便是軍中一起上陣殺過敵的,都是簡單豪爽之人。

唯有一樁,賀震這些軍旅舊友喜歡去望月樓喝酒,賀震有時也會去。

“望月樓?”陸鳶聽到這裏,不覺顰眉。

望月樓的妓子個個花容月貌,名動京城,一夜香衾少說也得十兩紋銀,即便如此,仍有許多權貴趨之若鶩,故而望月樓還有一個名字,銷金窟溫柔鄉。

掌櫃說道:“那賀小將早年貧苦,乍然富貴,少不得要去煙花之地放縱一番。”

陸鳶沉默,心中已有所忖,沒想到賀震看上去疏闊直爽,竟是一個如此好色之徒!

陸鳶提筆寫了一封信交給掌櫃,“送到二姑娘手裏。”

這樣的好色之徒並不難對付,依妹妹的才智定有法子叫賀震主動退婚,只要他提出退婚,父親便是再想攀附權勢也無可奈何。

處理罷這事,陸鳶沒敢久留,匆匆回了褚家。褚昉這幾日下值都會去蘭頤院看她譯書進展,若知她跑來福滿樓,大概又要冷著臉立下幾條規矩。

褚昉一早便說過,褚家不會幹涉她的生意,也不需她拿嫁妝貼補家用,但她不能借附褚家權勢謀生意,也不能因為生意一事掉了褚家的面子。

做褚家婦這幾年,陸鳶盡量少出門,生意上的事都是攢著一起處理,或者借處理庶務的機會捎帶著處理,從沒像今次這般短時間內兩次來往福滿樓。

陸鳶這次來雖是為了妹妹的婚事,但在褚昉眼裏怕就成了唯利是圖。

回到褚家,府中一片喜氣洋洋,五六個孩童在院中追逐嬉鬧,聽他們興奮地嚷道:“今晚有煙花看了!”

果兒滿臉得意,小手叉著腰,仰頭對褚昉的幾個侄兒道:“哼,這是舅舅放給我看的,我準你們看,你們才能看,你們要是得罪我,就不許看!”

褚昉的五個侄兒出自褚家大房和三房,都是男孩兒,平常對果兒多有忍讓,聞聽此話都不高興地皺皺眉頭,其中一個五歲多點的孩童說道:“誰說是放給你看的,你叫那煙花一聲,看它應你嗎!”

果兒指著他道:“你再說一遍,今晚不許你看!”

孩童哼一聲:“我就看!這是我家,憑什麽不讓我看!”

果兒氣呼呼看著孩童,卻似找不到辯駁的話,憋得小臉通紅,一跺腳跑走了:“你等著,我叫舅舅來!”

孩童有些懼怕不苟言笑的褚昉,也知褚昉對果兒千依百順,見果兒去搬救兵,拔腿就跑,卻被果兒胞兄抱住大腿。

“別走!叫你欺負我妹妹!”

那孩童要跑,被李五郎死死抱著,兩人便扭打在一起。

旁側幾個孩童大約早就看不慣囂張跋扈的李家兄妹,雖沒有出手相幫,卻也沒有上前勸架,反而呐喊助威:“六郎,打他!”

小孩兒打架再尋常不過,陸鳶兩個侄兒一母同胞親兄弟還有抱頭互掐的時候,她並不打算插手,越過抱頭滾在地上的兩人,正要回蘭頤院,迎面撞上褚昉抱著果兒找了過來。

“國公爺。”陸鳶避在一旁為他讓路。

褚昉連一個眼神都沒遞給她,大步越過她去,對滾在地上的兩個小孩兒道:“六郎,住手!”

褚六郎立即停手,卻被李五郎在臉上撓了下,褚六郎心裏惱,朝李五郎左眼還了一拳才起身跑開。

也不知為何,他竟跑到了陸鳶身後,揪著她衣角小聲道了句“嬸娘幫我”。

環顧四周,除了幾個縮成一團的孩童,遠遠觀望不敢近前的家奴,就是滿面肅色的褚昉,還有急急趕來的鄭孟華,這樣看來,好像確實只有陸鳶能幫他。

李五郎看到舅舅和母親過來,嚎啕大哭,眼淚和著塵土在臉上縱橫交錯,瞧著狼狽又可憐,鄭孟華一邊給兒子擦淚,一邊落淚。

果兒看見哥哥哭成這樣,也哭號起來,指著陸鳶身後的褚六郎告狀:“舅舅,他欺負我和哥哥,他是壞人,打他!”

“六郎,過來。”褚昉越過陸鳶,徑直看向避在她身後,只露出一個腦袋窺探情況的褚六郎。

褚昉聲音低沉,像一朵醞釀著暴風雨的陰雲,褚六郎哪裏敢過去,索性連探著的腦袋也縮了回去,緊緊揪著陸鳶衣角,央求:“嬸娘,不要把我交出去。”

“六郎,過來。”褚昉聲音越來越冷,如驚濤暗湧。

褚六郎身子抖了下,越發攥緊了陸鳶衣角。陸鳶覺察他的害怕,向後伸手輕輕拍了拍他。

余下幾個孩童見勢不妙,拔腿也要去搬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