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眼淚(第2/3頁)

在聽到虞倦聲音的那一刻,杭景山也很驚訝。

自己不在,連手機都不拿。

也不是說杭景山不信任虞倦。而是從周輝月的角度出發,他曾被人背叛,失去所有,這樣的經歷,還敢將自己的一切毫無保留地交給另一個人。

周輝月應了一聲,說:“你把他吵醒了。”

好像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所以刻意提出,又說:“掛了。”

虞倦靠得太近,所有對話都聽得一清二楚。

他不太好意思地動了動。

浴袍太滑了,雖然不至於一.絲不.掛,但也有些狼狽。

周輝月按住了肩膀上的布料,低頭看到雪白皮膚上的吻痕,明知故問:“虞倦,這是怎麽弄的?”

虞倦被人當成傻瓜,不太高興:“我自己咬的。”

周輝月笑了,指出他的錯誤:“不對。”

又指了指自己的脖子,上面留有很多痕跡,少許的咬痕,更多是指甲劃破皮膚留下的印跡。

周輝月的膚色冷白,每一道痕跡都清晰可見。

他說:“這些是你留的。”

虞倦一怔。他沒想到自己無意識間會這麽用力,造成這麽多細小的傷口。

幾秒鐘後,虞倦伸出手,看了眼自己的指甲:“指甲太長了,下次剪掉好了。”

周輝月幹脆利落地拒絕:“不要。”

虞倦微微皺眉,眼神有些迷茫,像是在問緣由。

周輝月握住虞倦的手,可能是害羞,又或者是兩個人抱著,體溫總是要比單獨一個人要高,虞倦的指尖很熱,一點一點感受著周輝月的脖頸。

脈搏,喉結,皮膚上細微的凸起,淩亂的碎發——一些是周輝月的,另一些是自己的,但虞倦分不清。

周輝月說:“我很喜歡。”

所以希望下次還會留下這樣的痕跡。

虞倦沒臉細看,腦袋埋在周輝月的肩窩,聲音悶悶的:“你……是不是變態。”

*

吃完清淡的午餐,兩人重回臥室,打開窗簾,但是什麽都沒做,只是百無聊賴地待在床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

和周輝月在一起,度過一場沒有壓力,負擔,沒有任何目的的假期。

下午的五點鐘,日近黃昏,虞倦看了眼窗外,似乎對山茶起了點興趣。

周輝月抱著虞倦下樓,將他放在花園的躺椅上。

虞倦才開始是拒絕的,他已經好了,完全沒有那麽脆弱。

但周輝月坦白地說:“我想抱著你。”

虞倦:“……”

春天的山林很安靜,周圍沒有別人,山茶一朵又一朵地盛開,墜在枝頭,虞倦懶洋洋地說:“我以前很少來這些地方。”

小的時候,兒童對於美醜還未形成固定審美,虞倦可能也經常在家裏的花園打滾,但都記不清了。後來長大了點,開始討厭醜的東西,所以連花園也不去了。而祖父母不知道緣由,又很慣著他,只以為他是隨著年紀增長,愛好改變,但也不妨事,所以沒有多加幹預。

周輝月問:“喜歡嗎?”

虞倦心情很好,目光停留在山茶間,點了下頭。

周輝月知道,虞倦其實很喜歡這些。花園裏事先打過藥,隔了一天一夜,氣味已經散盡,虞倦的視線每一次轉移,周輝月都會提前幫他搖晃枝葉,驅趕可能停留在其中的蟲子。

沒有討厭的東西,虞倦很喜歡這裏。

準確來說,他天性就是喜歡自然,就像一個翠綠的湖泊,注定要被鮮花與草木環繞著的。

然而這樣的虞倦,不知道在暗無天日,封閉著的房間裏待了多久。

周輝月還記得自己當初為什麽會做出那樣的決定,將那個人鎖在房間裏,收掉了聯絡工具,也不允許開窗。

原因很簡單。在虞家確定不會接人後,那個人還是用手機嘗試聯系虞淮,他甚至想從樓上跳下去,讓對方拍下照片和視頻,以此誣陷周輝月囚禁殺害自己。

密謀還未成型,就直接敗露。

周輝月又打了一次電話,通知虞家接人,那邊是一如既往的了無音訊。周輝月沒多想,簡單粗暴地切斷了意外可能發生的途徑。

收掉了手機,關掉了門窗,也不允許傭人和醫生再和房間裏的人再有交流。

一句隨口的吩咐。周輝月只是不想再有麻煩。

留在那裏的卻是虞倦,直至死亡。

可能是背後沉默的時間太長,虞倦察覺到不對,他回過頭,挑了下眉,問:“怎麽了?”

周輝月整個人都沉浸在昏黃的夕陽裏,影子拉得很長。

很忽然的,他問:“虞倦,你在那裏待了多長時間?”

沒有指明是什麽地方,但是下一秒,虞倦就明白過來了。

他怔了怔,目光一頓,不知道為什麽會突然提起這件事。

周輝月半垂著眼,繼續說:“很長時間……”

他的眼神晦暗難明,明明臉上沒有太多表情,虞倦卻似乎能察覺到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