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春日

司機很快到了, 周輝月也懶得和陳簡多話,上了車,又一次撥通了虞倦的電話。

虞倦從租住的房子出發, 打的車正好到了。

他說:“你直接去機場。我幫你拿了幾件衣服。”

周輝月說好。

機場的人很多,虞倦一個人站在角落,面前擺了一個大箱子,裏面裝了兩個人的行李。

想到要和周輝月一起出門, 虞倦感覺自己好像輕飄飄的,以前他不在意等待出行前的那段時間, 但也這一次很關心起飛的倒計時。

大約是很期待吧。

虞倦等了二十多分鐘,忽然感覺有人走了過來。

擡起頭, 周輝月西裝革履地站在自己面前。

模樣有點冷淡, 又英俊至極, 好像對周圍的一切都滿不在乎, 但下一秒就對自己露出笑意。

虞倦聞到他身上的味道:“你喝酒了?”

周輝月點頭:“參加一個宴會。”

虞倦對這些沒興趣, 沒多問,直到周輝月從他手中接過箱子,一同往裏走去, 才不客氣地說:“除了西裝, 你都沒什麽衣服, 不適合出門玩。”

頓了一下,繼續說:“所以我多拿了幾件自己的。”

虞倦的個頭不算矮, 喜歡穿oversize,雖然對比周輝月的身材,肯定不能算是寬松款, 但也不是不能穿。

又瞥了周輝月一眼,是問他有沒有意見。

周輝月握住他的手, 笑了笑:“沒有,你的衣服都很好看。”

飛機落地已經是深夜。他們在酒店住了一晚,準備第二天再出門。

考試周開始後,虞倦就在琢磨這件事。他的行動能力一貫很強,找了一圈,最後定的是四季如春的金台。

可能是冬天太冷了,虞倦不喜歡冷,而來到這個世界後,他和周輝月在一起度過了完整的夏天,秋天,還有半個冬天。

所以想要追逐春天。

至於具體的計劃,虞倦也沒想太多。

第二天早晨,虞倦迷迷糊糊地醒來,有點暈,還以為是在家裏,但感覺不太一樣。

……枕頭太硬了。

他偏過頭,周輝月半靠在床頭,手機屏幕亮著,單手打字。

似乎是察覺到身邊人的動靜,周輝月的手臂稍一用力,就將虞倦整個人摟了起來,輕聲問:“想不想去山裏的房子,那裏種了一片山茶,花開了,聽說很好看。”

虞倦含混地“嗯”了一聲,感覺自己臉頰邊的碎發被人撥弄開,沿著臉頰一點一點往下碰,最後又按了下嘴唇。

真把自己當成玩偶了麽?虞倦有點不高興,又沒那麽不高興地想,大概是很困,又不太想動彈,所以很乖地當了半個小時的小魚玩偶,任人蹂.躪。

進山的車將虞倦和周輝月留在山腳下,載著他們的行李,和接下來幾天要用的物資,從大路離開。

登山賞景走的是另一條小路。

虞倦戴著遮陽帽和墨鏡,看了一眼身旁的周輝月。

對方穿的是自己的衣服,不是很合身,但他模樣英俊,身材高大,所以穿什麽都好看。

這座山不算高,也不陡峭,小路蜿蜒崎嶇,高樹叢生,看不清前路,不知道要去往何方,但身邊有人陪著,往前走的每一步,虞倦都沒有猶豫。

虞倦一步一步往上走,他稍稍推了下墨鏡,一只蝴蝶扇動著翠綠的翅膀,蜻蜓點水一般從他的身邊翩躚而過。

一瞬間,他想到在那個未知的、等待死亡的時刻,他躺在床上,看到那只困在房間裏,跌跌撞撞的飛蛾。

但現在的蝴蝶是自由的。

虞倦的腳步慢了下來,他有一點喘,看著周輝月的側臉,莫名想說從前的事。

過去會因此而難過,不願意提起的事,現在也可以和周輝月分享了。

他說:“在這個世界,我去過的地方很少。”

周輝月似乎並不驚訝,他說:“沒來過金台,北寧,不愚山和白城是你唯一去過的地方,是嗎。”

應該是疑問,但周輝月用的是陳述的語氣。

虞倦停了下來,反應了好一會兒。但周輝月牽著他的手,兩人還是繼續往上走。

他可能還是低估了這個人的觀察力,在那個夜晚,在泳池邊,虞倦以為周輝月說出了知道的一切,但可能只是冰山一角。

周輝月有一搭沒一搭地談起了在不愚山的夏天。

電影,城市,學校,家常的品牌,白城裏的瑣事,都是不經心時問的,虞倦隨口回答。

他自認算得上謹慎,但當周輝月梳理了一遍當時發生的事,虞倦才發現自己的破綻很多。

他皺著眉,聽這個人說:“後來猜到更多,很多細節都表明你好像不是生活在這個地方,不知道從哪裏來的。”

不說出來會更好,但周輝月還是說了。

周輝月似乎沒有發現虞倦的異樣,他的手很緊地攥著對方的手腕,另一只手撥開伸展在路中央的枝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