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2章 最後的旅途2(第2/4頁)

老皇帝在申州做的那些事,處置的那些官僚,還是讓人頗為忌憚的,殺雞儆猴的效果還是很顯著的。至少,孫躍便心存疑慮。

所幸,此事倒也不需他自己一個人操心,江陵那邊得到鑾駕巡視的消息後,時任荊湖北道布政使的樊知古,也迅速帶著幾名佐官,披星戴月,跑了三百多裏,特地到鄂州這邊來迎駕。

按照孫躍原本的打算,是要帶闔州官員,到州境線,甚至到更北面的安州去迎,江夏城這邊也要做好充分準備,衣食住行,歡迎表演,甚至連祥瑞都有考慮。

等樊知古一來,把他所有的想法都給否了,要求鄂州這邊,按照詔令,一切從簡,不得大肆鋪張,並做出要求,江夏原本怎麽樣,鑾駕抵至時,江夏還該怎麽樣。

有的時候,就是關心則切,皇帝都把答案講明了,有些人抄都不會抄。當然,也不可能毫無準備,至少治安維穩方面,再怎麽嚴厲約束也不為過。

至於孫躍的那些顧慮,前怕怠慢聖駕,後怕皇帝整飭,在樊知古看來,實在是杞人之憂。鄂州又沒修行宮,又沒虐民,就是整個荊湖北道,近些年的各項大工,也是依照章程進行,即便有問題,查出哪些人,處置了哪些也就是了。

聖駕出巡,難道還能讓他無功而返,走走笑笑就過去了?怎麽也要讓老皇帝處置一些貪官汙吏,解決一些民生問題,以體現巡視的積極意義。

如果到孫躍這個知鄂州的地位,還需要忐忑不安,惶恐不定,那只能說明其本身就有問題。從三品的上州知州,正常情況下,已然脫離了普通官僚階層,一般而言,即便要殺雞,到了這樣的級別,朝廷也會仔細斟酌的,除非搞得天怒人怨。

當然了,老皇帝就是那個可以無視一切約定俗成的人,別說一上州知州了,就是布政使、指揮使,就是閣部寺卿,就是政事堂宰臣,以他如今的心理狀態,還不是想拿捏就拿捏。

不過,比起孫躍,樊知古要自信得多,也更有底氣得多。畢竟,他也算是老皇帝一手簡拔的臣子,此前也曾專門到泰康宮覲見過,對於老皇帝的狀態也有一個基本的判斷,於他個人而言,問題不大。

樊知古本名若水,祖籍長安,長於池州,從大的政治派別,屬於南臣,當然,他屬於南臣中的“新派”。

雖然長於南唐統治期間,但並沒有正式為南唐效過力,入仕途徑也是朝廷科舉正考。樊知古算是趕上了好時候,寫文章,做學問,是其短,但在格物致知、經世致用上,卻乃其長。

開寶七年,樊知古赴京趕考,順利得中進士,在策論上得分尤高,據傳,若非“基礎知識”稍顯“薄弱”,他很可能高中一甲。

其後,觀政三年,調至工部,任水部主事,因其擅長江河水文。後以監修洪澤水庫有功,調至燕山南道任範陽知縣。

往後十余年間,可謂是平步青雲,歷任幽州判官、宣州知州、鄂州知州,一直到開寶二十五年,升任江淮轉運使,而調任荊湖北道還是兩年前的事情。

作為一個出身平平的南方士子,樊知古能夠一路平步青雲,短短二十二年間,便成功做到一道主官,個人能力很重要,但並非決定性因素。

這需要一定的運道,而在當今天下,對天下官僚來說,最大的幸運便是簡在帝心,樊知古就是這麽個幸運兒。不到五十歲的封疆大吏,在當前的大漢,可實在不多,類似出身,能夠勝過樊知古的,只有張齊賢了……

有樊知古做主,當鑾駕被荊湖北道官僚恭恭敬敬地迎入江夏城時,老皇帝的整體感覺,是十分舒適的。眼下的老皇帝,還真不需地方官僚多做什麽,更討厭那些遮遮掩掩。

當初進入安陽的情形,到了江夏,自然而然被拿來做對比,兩者之間,天壤之別。

官府能夠組織士民列隊歡迎,能夠安排他們的位置,能夠控制秩序,但左右不了他們的表情,還是數以萬計的人。

猶記得,安陽那邊的士民,在迎駕之時,能夠見到的是愁苦、壓抑,有些人甚至面帶菜色,一副營養不良的模樣。

而江夏這邊,歡呼的聲音是中氣十足,震耳欲聾,觀者如潮的場面也充滿活力與生氣,大部分人臉上洋溢著熱情與喜悅,或者就是對天子的好奇與敬畏。可以窺見,鄂州士民,至少很有一部分百姓對於眼下生活,還是滿意的。

情緒是會感染的,在這樣的氛圍中,即便是被當成個“珍惜動物”,老皇帝這心頭總還是高興的。因此,等到州衙進行談話時,老皇帝的態度就顯得和善了許多,甚至誇了孫躍為首的鄂州官吏一番。

連帶著,對孫躍這個知州也多了幾分關注,在察問鄂州治況時,早有準備的孫躍也應對地有條不紊,就是一些刁鉆的問題,也是從容不迫,不邀功,也不掩飾不足,盡量展現出一個“真實”,不欺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