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靜默(第2/2頁)

因此,從頭至尾,官府出台政策,都只有限商,而非禁商。冬季,乃是各項民生資源消耗最嚴重的時節,這種情況下,如果不能保證市鎮內正常的生產生活,那也是會出亂子的,倘是那樣,反而本末倒置,與維穩的初衷相悖。

榆林的叛亂,顯而易見,給關內乃至整個西北官民的生計造成了嚴重影響,時局如此,在官府的禁制下,更有不少商戶破產,尤其是那些抗風險能力較差的小商小販。

即便穩定性最強的農村,也受到波及,為了配合榆林的剿匪,官府的勞役、兵役征召令,是大把地撒向廣大鄉野。

同時,也促發了一股還鄉潮,很多在城市鎮甸中混不下去的人,找不到其他出路,基本都選擇先回鄉窩著,等待解禁的一日。

危險與機遇,從來是相伴的,此事亦然。在幾乎遍及整個關內道的大管制之中,同時也避免不了權錢交易,也催生出了一場財富狂潮。

普通的商賈,看到的只是官府限制,生意沒法做,日子沒法過,但對於那些少數大商,卻是難得的機遇。聰明的有實力的人,在面臨規則乃至禁令之時,想的卻是如何借著這個機會牟利。

城市的需求始終存在,即便是官府也不能禁絕,有這道口子在,那些從事運輸貿易的商賈,自然得到了一個巨大的商機,競爭者直線下降,他們卻可以籍此張開饕餮巨口,盡情地收割財富。

一張通商證,在可以轉讓的前兩個月,甚至被炒到萬貫一張,像長安、鳳翔這樣的大城,不投入個數萬貫,根本拿不到。還是道府察覺這其中的亂象之後,方才打了個補丁,禁止通商證的轉讓,以實名實商注冊。

即便如此,關內道禦史察覺到其中的問題,也向朝廷奏報此事,言關內禁策過於擴大化,以致奸商作祟,大發國難財,關內物價飛漲,民生不安,希望朝廷及時撥亂反正。

至少,在一些有識之士眼中,即便要行限禁之策,也不必全道施行,像關內南部,遠離榆林,就實無不要。至於隴右、河西部分地區,就更是湊熱鬧了。

不過,這樣的提議,經過政事堂一番討論之後,采取了默認態度。道理是那般,出現的亂象也是事實,只是凡事有利有弊,倘若真因地而論,那對關內諸官府的組織與執行能力,又將是一道巨大的考驗。

一刀切或許會產生弊端,但不這樣做,新的問題亂象也就隨之產生,就目前來看,已經有一些關內道之外的商賈,削尖了腦袋想要參與進關內這個難得的財富狂潮,這世上,絕不缺冒險投機者。

不過,禦史的進諫,也不是沒有任何效果,至少太子劉旸在得知關內的情況之後,對於那些亂象,就十分不滿,只是為顧全大局,不得不暫時忍耐。

西北問題頻發,始終肅而不清,不只是劉皇帝,就是向以寬仁著稱的劉旸,也失望至極,有些無法忍受了。

針對於此,又督促吏部,對西北吏治,拿出一套更進一步的整治條制來。而對那些借機謀利的商賈,也要做好秋後算賬的準備,趙匡義就很貼心地提出,那些官商勾結、權錢交易、囤積居奇乃至偷稅漏稅,可都是堂堂正正的理由,完全可以利用,不必急於一時。

喜歡牟取暴利的人,總有個上限,魚肉百姓者,也往往是權力下的魚肉,在割韭菜之事上,朝廷幹得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早已得心應手。如此,方才稍稍消解了太子劉旸心中的不滿。

而不論封鎖榆林的政策,有多少過激之處,又造成了怎樣的後遺症,但在平叛事宜上,卻取得了立竿見影的效果。

待進入開寶二十二年之後,榆林道就仿佛從大漢消失了一般,除了宣慰司偶爾而發布一些官報消息之外,再無其他內容,好似被遺忘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