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第3/5頁)

“是二哥幫我梳的。”薛玉霄湊過去,“不是哪個柔情蜜意的小郎君,也沒有人埋伏在母親大人的太平園……見了我便餓虎撲食上來,與我顛鸞倒鳳……”

裴飲雪被她反將一軍,立即意識到自己吃醋之意明顯。他避開目光,故作平靜地看向紙面:“說什麽呢。我何曾那麽想了,你……你不可以說。”

薛玉霄適時住口,微笑道:“好啊,你可以隨便拈酸吃醋,我不可以開口打趣。這世界上的道理都要聽裴郎的了。”

裴飲雪耳根燒紅,連想要裝作正經寫字都不能凝下神來,擡腕在硯台上來回摩挲舔墨,毫尖被蹭來蹭去。他目不斜視,矜持道:“怎麽敢?妻為夫綱,我自然是事事聽從你的,為了不讓薛都尉……薛將軍把我攆出去,勞心費力、仔細侍奉,生怕你有半點不滿。”

薛玉霄一挑眉,心道裴郎這言語功夫見長。她向硯台邊瞟了一眼,道:“你快放過這支筆吧,它一會兒要被磨出火星子來了。”

裴飲雪動作一僵,擱下狼毫,一邊倒了杯茶緩解口中焦渴,一邊趕緊尋找話題:“你們說了什麽正事?”

薛玉霄道:“我過幾日要扮作男裝,以醫官侍從的身份進宮。”

她說得極坦蕩,裴飲雪卻猛地被嗆了一下,掩唇疾咳,薛玉霄伸手幫他順背,道:“聽著是有點驚人。不過你放心,我長得應該還可以,不至於有礙觀瞻。”

裴飲雪咳了半晌,緩過氣來,扭頭看她一眼,道:“這不是有礙觀瞻的事。你……你容貌雖好,但不像男人。”

薛玉霄道:“我可以稍作易容。”

裴飲雪又道:“聲音也……”

“我可以偽作男聲,再不濟也能少說話。”

“那胸……”

薛玉霄:“……”

哦,把這個忘了。

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身材,猶豫道:“寬袍大袖,不算明顯……這樣吧。”她轉身走過去翻箱倒櫃,從衣櫃底掏出一條未經裁剪的素色軟緞,用剪刀剪出夠長的一塊,坦然遞給裴飲雪,“你幫我綁一下看看效果。”

裴飲雪:“……綁一下?”

薛玉霄點頭。

這句話真是把裴郎給難住了。

薛玉霄命人不必伺候,都去院中等候,便起身從裴飲雪的衣物木櫃中翻出一件舊衣。因為舊衣柔軟合度,而且紋路樸素不顯華貴,適合身份。她背對著裴郎寬衣解帶,外衫和裙擺窸窣落地,發髻間未攏齊的毛絨碎發散在後頸上,有一種慵懶隨意之態。

她靠近暖爐,解開內衫,露出一片光滑的脊背。因為常年騎馬射箭,她身體上的肌理線條十分流暢自然,連皮肉下的骨骼都透露出一股健康而堅實的美感。肩側很順暢地微微擡起,蝴蝶骨滑動起來,有一種展翅欲飛的生動與勻稱。

所謂延頸秀項,纖秾合度,大抵若此。

裴飲雪閉目稍整心態,抑制如鼓急響的心跳。他盡力保持安靜平和,手中拿著那塊素色軟緞靠近過來,一股清淡冷氣自身後環繞至周身。

微涼的吐息落在薛玉霄的後頸上。

她的肌膚受了溫度刺激,感覺到一股莫名的冰涼滲透感。發根未攏的松散碎發輕輕浮動,被裴飲雪的手指輕輕撥起,藏進發髻間,耳畔是他的低聲輕語:“看來時間倉促,二哥沒能好好幫你規整。下次讓我幫你挽了發再走。”

薛玉霄點頭。

他的手繞到前面,做這種事,視線就不得不落在她身上。目光從她的肩頭掠過,落在她的胸口——然而剛剛接觸,他的眼神便又馬上挪開,仿佛進行了某一種玷汙的罪孽,他似乎過於放蕩、貪婪,竟然毫不抗拒與她的肌膚相接……他的凝如冰雪的意志被暖爐間朦朧的炭火烤化,只剩下一滴滴、流淌無狀的春水。

分明已經脫下了熏香的衣物,可薛玉霄身上的香氣反而好似更濃了。

“裴郎?”她低聲提醒。

裴飲雪重新挪過視線,他喉結微動,用素緞裹住她的胸口。布料微微繃緊,繞過一側,覆蓋脊背,大約幾圈過後,裴飲雪將末端在後方收攏,卻聽她道:“你是不是太輕了呀?沒有裹住嘛。”

他能堅持到如此境地,已經算是處變不驚了。

裴飲雪有些不安地用手整理衣擺,生怕自己有什麽沒出息的反應——那也太過肮臟齷齪,有辱德行,就算是有也絕不可以被發現——不不,最好還是沒有。他思及此,愈發有些心虛,重新幫她綁住纏緊,從末端系攏,聲音已經像是被煮沸得一汪泉水:“……這樣呢?”

薛玉霄這才滿意。她換上裴飲雪的舊衣,這是一件交織綾衣,用綾不多,以絹雜之,色如銀魚之白。

裴飲雪又再度給她重新梳發,束男子長簪,因為兒郎少用金銀,於是以桃木為簪,又佩巾、繡囊等物。薛玉霄在青鏡前等了半晌,待裝束完畢,起身回首,給裴飲雪看了看,詢問:“如何?是否能蒙混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