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第2/5頁)

薛澤姝笑眯眯地道:“我上崔氏葳蕤園提親,將崔七說給你做側室,如何?”

薛玉霄這次是真被嚇到了:“……啊?”

薛澤姝摩挲著手上的玉扳指,不緊不慢地開始分析:“小神醫師從名醫,傳聞醫術通神,能活死人肉白骨……就算實際沒有那麽神乎其神,但他要是嫁給你,為娘能對你放下七成心。再者,我們跟崔家關系很好,崔家那個……叫什麽?崔明珠不是你的青梅好友嗎?這樣也算親上加親。”

她頓了頓,繼續說下去:“世上都說崔七拋頭露面不守夫道,我見了他幾面,倒覺得這孩子很可愛,頗有返璞歸真的性情,娘還有這個眼光,不會被外面那些流言蜚語所礙。”

薛玉霄聽她分析得頭頭是道,險些被她帶偏了:“……等一下,等等。”

司空大人好整以暇地看著她,覺得自己想得已經足夠周全。

薛玉霄捏了捏跳動的眉心,心說這都哪兒和哪兒啊,她自從答應崔明珠絕不對七郎下手之後,就只是將他視作弟弟,絕無非分之想,母親大人這一棒槌簡直把她思緒都敲暈了,薛玉霄連忙補救,試圖轉變她的想法:“先不說他立志行醫,終身不嫁,這樣的宏偉誓言天下皆知,只說去葳蕤園提側君之位——崔家主君就算表面不能把您打出來,暗地裏也得被氣個半死。”

薛澤姝卻道:“博陵崔氏的威勢遠不如清河崔氏,我們關系雖然不錯,但他只是幼子,並非嫡長,若是許以正君……無論是家世還是才情……”

她不可避免地將崔錦章與王珩做比較。

陪都郎君婚姻大事,非常看重門戶相當和才情無匹。崔七雖然長於醫術,但這並不能算進“適合嫁人”的優勢裏面。薛澤姝嘴上不說,但她跟王秀置氣得這麽多年,也足以表明她心中最喜歡的女婿其實還是王珩。

薛玉霄嘆道:“七郎有自己的志向,怎會被樊籠所困?就算是母親有此意,也得要看看小郎君的意思,或是女兒的意思吧?我們之間乃是莫逆之交,絕無私情。”

她再三拒絕,薛司空便也收斂此意,不去貿然提起。畢竟葳蕤園那位崔氏主君雖然焦急,但確實也不曾聽聞願屈居人下之意,往來議親者無不為正室主君,就算薛家的門第再高,他還真的未必願意。

薛玉霄見母親不再說下去,這才松了口氣,經此一遭,她都不敢在太平園久待,找了個理由回去了。

……

如意園的禮單摞在案上堆疊起來,裏面的贈禮十分繁雜,有的價值連城,有的孤本難尋,可見都是鉚足了勁來討好這位文成武就的新貴。

薛玉霄小小年紀功至如此,前途不可限量,很多人都覺得十年之後,她會成為王秀王丞相的加班人,集頂級豪門與皇帝愛臣於之身,說不定日後會權傾朝野、乃至封王。

除了禮單之外,書案的另一角放著兩卷聖旨,一道是拔擢薛玉霄“四安將軍之職,領司隸校尉,統京兆密查監督之事……”另一道是冊封裴飲雪為“正三品誥命侍郎”的旨意,並排放在一起。

裴飲雪已經看過,他正對照賀禮和庫房之物,一張一張地清點出入,寫回禮的禮單。

高門大族,禮尚往來,絕沒有被別人送過禮物而不返還之意。即便是誰家升了一個小官,或是有誕育添丁之喜,各族之間都要禮物齊備,免得失了體面。

他挽起衣袖,將袖邊攏到腕骨之上,以免沾了墨痕。因為思索回禮時全神貫注,沒有聽聞到腳步聲,直到面前忽然落下一襲搖曳裙擺,他才恍然擡眸,見到薛玉霄挨著他坐下,湊過來看他在寫什麽。

“你回來了。”裴飲雪道,“母親大人可是有急事?”

薛玉霄道:“沒有。她只是太過擔心,要親自見我一面才行。”

裴飲雪的目光落在她的發鬢上,鬢發上洇了一點兒水意。外面並沒下雨,應當是站在樹底下被枝葉上的雪淋了,他的視線停在青絲上的枯荷殘藕簪上,知道這並非是如意園家中之物……這麽凝神看了幾息,裴飲雪忽然道:“只是母親大人想要見你?還是與誰在樹下花前共行,連發髻都幫你挽起來了。”

他一邊說,一邊逐漸靠近,嗅到她身上快要散去的梅花冷香,裏面混雜著一絲微澀的淡淡中藥氣。

薛玉霄看著他寫字,見對方手中的筆墨險些碰到禮單,不由得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免得墨痕汙了寫到一半的帖子,無奈道:“你真的能掐會算不成?我與崔七說了點正事,因為內院不便,所以出去在梅園旁說的。”

裴飲雪道:“崔錦章?他會梳女子發式?”

幫妻主挽發梳頭,向來是婚後郎君們更為嫻熟。至於未成親的少年們,連自己的“風度儀表”都不能理清,何況更為繁復華貴的式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