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第2/5頁)

皇帝不答,他便抓住她的手想要掙脫禁錮。然而這動作又馬上激怒了她,謝馥用力地把他抱在懷裏,夜風寒冽,她身上卻灼燙如火,她忽然扯下薛明懷身上的禮服——除去厚重繁復的鳳君衣物後,他實在清瘦單薄,這樣的身體怎麽可能懷上皇嗣呢?

薛明懷被驚得一怔,嘴又馬上被堵住。酒水的味道、她身上的女子濃香、混著一絲血跡……她,或者薛明懷自己,在親吻裏撕咬如獸,染出血腥氣。他被這氣息逼得無法呼吸,眼睛不受控制地墜下淚珠,生理性的窒息感和酸澀幾乎要把他淹沒。

謝馥像一只發怒的母獅。她是那麽勤於算計,精於狩獵,將朝政各方的勢力控制在麾下,不讓任何一股勢力能高出皇室。她技巧精湛地在皇帝的位置上俯視全局,享有六宮的侍君侍郎,然而她的結發夫君卻一次又一次、無可挽回地脫離出她的掌中。

她近乎忘情,就在她的手即將摸到薛明懷衣衫下的肌膚時,轉角外的內侍終於忍不住開口:“陛下!諸位宗室們還在等您。”

謝馥動作一頓,她停手的空档,薛明懷立即攏住衣衫,他背過身去整理衣服,聲音沙啞:“我不知道你在發什麽瘋。”說完系好披風,折身從她身側走開,真的去更衣了。

謝馥站在原地失神了一會兒,她擡手捋了捋珠冠,閉眼呼吸,等薛明懷更衣回來。

薛明懷進入椒房殿,撐到現在都緊繃著的脊背瞬間松懈了,他這才感覺到有些喪失力氣,氣息不定。周圍的侍奴上前給他重新打理衣衫,為鳳君換了一套禮服。

他束發的玉簪松了,侍奴從旁整理。薛明懷盯著銅鏡沉思了一會兒,忽然道:“把我的繡奩帶上。”

所謂繡奩,其實是士族正君存放玉冠玉簪、乃至於隨身配飾的小箱子,因為大多裏面都會存放給妻主縫制香囊的針織紡線,以及兒郎自己的私房錢,所以稱之為繡奩。

在謝馥的眼皮底下,哪怕三妹剛剛封侯,是有功之臣。但想跟她說幾句話仍舊難於登天,倒是……

薛明懷起身離開。

……

兩人回來後,氣氛變得讓人很難形容。

薛玉霄本就在關注珠簾後面的動靜,自然也發現長兄回來後眼角泛紅,下唇被咬破了,雖然衣衫還工整,但卻更加寡言少語。一旁的謝馥就更難理解,除了議論幾句國事外,就是悶頭喝酒,連那個很會撒嬌討好的小郎君她都沒什麽好臉色了。

皇帝勸酒,眾人很少推卻,一時間都多飲了幾盞。

觥籌交錯,酒酣腦熱。薛明懷忽然擡手撥開珠簾一角,露出他的手、以及袖口上一點點隱約的紅痕。他道:“請凱旋侯身側的裴郎君近前來,我問他幾句話。”

內侍立即領鳳君懿旨,傳達過來。

薛玉霄是他的親妹妹,依舊算外臣,不能擅入。但裴飲雪卻可以歸類進內帷郎君一列當中,兩人之間沒那麽多避諱,加上又有親戚關系,叫他過來,連皇帝也沒有阻攔的理由。

裴飲雪聞言起身,被薛玉霄抓住手:“你……”

“沒事。”裴郎反扣住她的手,安慰似得握了握,“交給我。”

薛玉霄沉默一瞬,緩緩松開,道:“小心。”

裴飲雪頷首。

他進入簾內,對著皇帝、鳳君行禮,隨後坐到方才四殿下所在的位置上,身姿挺拔,看起來情緒內斂,風度翩翩,安靜聆聽鳳君教誨,頗有溫潤謙和之態。

薛明懷望著他看了一會兒,誠心實意道:“裴氏能養出這樣風姿清凜的郎君,也無愧於河東望族之名。”

裴飲雪行禮謝過。

“我聽聞裴氏內學堂昔年請了國手顧傳芳為師,不知你學到幾分?”薛明懷道,“聽聞二郎回家修養身體,以備再嫁,我心中很是高興。他棋藝驚人,你可以與他手談論道,以解內院寂寞。”

“飲雪粗陋,只學到顧師的皮毛。”裴飲雪道,“明嚴公子是我的師兄,我們二人不相上下,輸贏各半。”

實際他的棋藝尚在薛明嚴之上,這是謙遜的說法。

兩人閑話家常,聊得還算投機。一旁的謝馥瞥過去幾眼,在薛明懷臉上停了停,又看了一眼裴飲雪。這兩人皆是清冷矜持,淡漠如水的君子,坐在一起說話的景象很是養眼。

她的視線忽然穿過簾子,看向薛玉霄,想到裴飲雪是她強搶來的,兩人關系未必有表面那麽恩愛,頓時又釋懷地撇開目光。

薛玉霄霎時被她的眼光籠罩,又見到謝馥自己想通了似得轉過頭,有些不明所以……皇帝腦子裏都在想什麽啊,她怎麽有點讀不透?

薛明懷看起來很欣賞他,遣人將自己的繡奩拿過來,送給裴郎君做禮物。

鳳君的繡奩極為精致貴重,以上好木材所制,上面盤旋著彩鳳雙飛的圖案,底部鐫著一句“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辛酉年冬月不悔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