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第3/4頁)

“……你為什麽親了我一下?”她問。

聲音太近了。

相思之情消退,面對她的緊張與膽怯便故態復萌。不知道是話語的原因、還是她近在咫尺的氣息,裴飲雪渾身都僵硬起來,半個字也吐不出來。

薛玉霄又道:“你是不是喜歡我?”

這句話雖然簡單,卻帶著一股沉重的力道,簡直將裴飲雪整個人打翻在地。

他有些後悔剛才的莽撞了——可那一刻他實在忍不住。薛玉霄就這麽乖乖地湊過來,眼眸烏黑,一副純然信任的樣子。面對這麽認真可愛的神情,裴飲雪從“只是想摸一摸”,很快就叛變到了,“親一下也沒關系”。

薛玉霄聽到他喉結滾動的聲音,好像很難開口。

“我……”裴飲雪頓了頓,道,“我們都認識這麽久了,讓我親一下,難道很為難你嗎?”

他這招反客為主把薛玉霄說懵了,反應了幾秒:“啊?為難倒是……不為難。”

“既然不為難。”裴飲雪背對著她說,“那就不要反抗了。”

薛玉霄:“嘶,為什麽這句話聽起來特別像在糊弄我?”

“我沒有。”裴飲雪目不斜視,拒不承認。

兩人抵達薛園,薛玉霄翻身下馬,半抱著把裴郎接下來。

裴飲雪的臉皮都在之前用盡了,現在被她碰一下都覺得渾身發燙,隔著披風衣物不敢亂動。

兩人進入主院,薛玉霄解下佩甲,抽出戰袍的腰帶,突然想起什麽,貼身取出一個幹凈的手帕,猶豫道:“銅鏡雖然帶回來了,但是……”

她解開手帕,裏面放著半面銅鏡的碎片。

裴飲雪看著碎片怔了一下,心道,你都回來了,我還在乎鏡子做什麽?但他表面卻未如此說,而是伸手撫摸碎片,嘆道:“還好是它碎了,要是你受什麽傷,我真要大哭一場。”

薛玉霄道:“你心性堅忍,並不軟弱,真的會哭嗎?”

裴飲雪看著她道:“我見你歸來時,已是忍了又忍,才沒落下淚來,你反而說這麽無情的話。”

薛玉霄忍不住湊過去:“哪裏要哭了,我看看?”

裴飲雪低頭為她解開衣衫,不給她看:“此次捷報頻傳,你今朝歸來,一定已經擺平了地方賊匪事,可以□□得賞,再度升遷了。”

薛玉霄卻道:“我寧願謝馥別胡亂給我升遷,朝廷裏明升暗降的法子多著呢,她只要賞我一些金銀田產,讓我能推行農具、讓佃戶們精耕細作就夠了。”

裴飲雪脫下她身上的朱衣,手伸進裏衣邊緣,仔細地解開衣帶:“她這樣有違道義,皇室也是士族的一部分。士族最講究磊落高潔,她至少表面上不會為難你的。”

這衣帶系得很緊,有些難解,他的手指貼著薛玉霄的腰,掌心緩緩貼上去。

薛玉霄並未察覺:“我也是這麽想的。我托付你每月前往大菩提寺,跟四殿下詢問長兄的消息,可有結果?”

裴飲雪看了她一眼,說:“四殿下心思難測,謹慎多疑,他說只有你去,他才會如實相告。”

薛玉霄點頭:“也算意料之中。”

“是啊,只有你去。”裴飲雪嘆了口氣,“七公子在你身邊如何?你可有受什麽傷,被他診治,於是坦誠相見?”

這都什麽和什麽啊。薛玉霄無奈道:“他只給芙蓉娘診治了一番。我並未受傷。”

“我知道你沒有受傷。”裴飲雪替她更衣,也觀察得差不多了,“只是怕你沒有受傷,但還會跟他坦誠相見罷了。”

薛玉霄:“……”

又陰陽怪氣,這張嘴怎麽就這麽壞啊?

她欲辯無言,目光緩緩滑落下來,看著他解衣帶的手:“你摸得差不多了嗎?”

裴飲雪立即抽回手,手指縮進袖子裏,轉身背對著她,突然被嗆到一般咳得驚天動地。

薛玉霄:“……我就說這樣會凍著你。還劍,去讓人給你主子熬點驅寒湯藥。”

“是。”

裴飲雪被她盯著,不好說沒有,只得深更半夜還喝了一盞苦藥。

他喝完不久,薛玉霄沐浴洗漱完畢,濕發半幹地披在背上,水珠將薄衣浸透。

屋裏已經燒著暖爐,室內暖香馥郁。薛玉霄懶得晾頭發,擦得差不多就熄燈上床。

她多日不在,裴飲雪重新鋪好了被褥。多時征戰在外,回家的感覺幾乎立刻將薛玉霄包裹住,她的精神得到了非常徹底地放松,很快就昏昏欲睡。

不巧,後半夜有雨聲,這似乎是今年最後一場秋雨。

沒有打雷,雨聲非常綿密,細如珠串地打在芭蕉葉上。薛玉霄聽得反而心煩,她從黑暗中睜眼,忽然感覺到被角一顫,一個人躡手躡腳、輕輕地從旁邊的被窩擠了進來。

薛玉霄默默地看著他。

裴飲雪還不知道自己就被注視著,他甚至都沒敢看薛玉霄的臉,慢吞吞地、很小心地湊到她懷裏,把自己的枕頭跟她的疊在一起,只占據了被子一個小小的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