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第2/4頁)

天地雖廣闊,此刻眼中,卻仿佛只能見到彼此。

薛玉霄縱馬疾馳,很快抵達小亭,下馬走近。

周遭的侍從提起小燈來辨認身份,這才慌忙行禮。薛玉霄沒管他們,上前一把抓住裴飲雪的手臂,上下掃視一周:“天寒夜冷,你為什麽……”

裴飲雪與她對視幾息,一言不發,忽然抱住了她。

薛玉霄話語一頓,她的腦子瞬間宕機,本來想說的話都給忘了,只感覺迎面撲來一個非常柔軟、散發著冰冷寒香的懷抱,他的手繞過來,手臂貼著她腰上的甲胄,環抱住薛玉霄瘦削的腰身。

裴飲雪的下頷抵在她肩上,長發就這麽松散地滑落下來幾縷,陷落在薛玉霄赤色的戰袍上。她有一刹那連呼吸都停住了,感覺到非常熟悉的柔軟氣息灑落在耳畔,潮濕微涼,如同雪花消融。

“……見你平安無恙。”他輕聲道,“不勝欣喜。”

薛玉霄怔愣半晌,咽了一下唾沫,忽而將目光別向遠處,心緒混亂,有些應對不及:“……你倒是嚇了我一跳。”

她將身上的玄色披風解下來,籠罩在裴飲雪的肩頭。雖然他已經增添衣服,但等了太久,衣衫都已經凍透了。反而薛玉霄的披風還帶著她的身體余溫,暫且留住一絲暖意。

裴飲雪抗拒:“我不冷的,你穿好……”

“別動。”薛玉霄蹙起眉,帶著一絲罕見的強硬態度,“我讓你在家等我回來,怎麽跑到這裏,已經不是夏天了,不怕被凍壞了嗎?”

裴飲雪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她,眼神如春冰微融,有一種極為隱秘的喜悅和繾綣,他沒有反駁,低聲道:“我錯了,你別生氣。”

薛玉霄又是一愣,她立即發覺自己的態度有些過了,話語中隱約有些火氣,便馬上調整心緒,放緩語調:“……我沒有怪你,我只是……”

她也不知道如何解釋為好,便幹脆掠過這個話題,抓著他的手搓了搓。

裴飲雪的手指被她揉紅了一片,她的掌心將指節來回揉搓,恢復溫度。薛玉霄抓著他的手握緊,指間練武拉弓磨出來的薄繭覆蓋在裴郎的指節上。

她已非當日的紈絝女郎,這雙手能提筆寫字、安定天下,亦能上馬拉弓,鎮疆拓土。薄繭摩挲在他薄薄的手背上,這種微妙的剮蹭和癢意,幾乎令人所有心神都被牽引著灼燙起來。

秋風凜凜,他的心卻卷起一簇火焰。

“你的身體本來就不好調理,要是引發了什麽病症,馬上就到冬天……”

薛玉霄無奈的低聲念叨,話語未半,裴飲雪不僅沒聽進去,反而忽然問她:“怎麽孤身前來?”

薛玉霄答:“聽到你的笛聲,知道你站在夜風裏,就舍棄她們,快馬趕過來了。”

裴飲雪不由微微一笑:“舍棄她們,朝著我跑過來了?”

薛玉霄頓覺尷尬,她本想辯解兩句,可是想不出個名義,便道:“……一群軍府女郎又凍不壞,我要是慢悠悠地過來,你還要吹多久?”

裴飲雪又問:“以她們的速度,還有多久會趕來?”

薛玉霄估算了一下大軍的行進速度,說:“若不縱馬疾馳,怎麽也得兩刻鐘。”

裴飲雪頷首,目光停住在她臉上,忽然道:“你臉上好像臟了一塊兒。”

“有嗎?”薛玉霄毫不懷疑,湊過去讓他擦,“披星戴月地趕路,風塵仆仆,顧不得形象和得體了。”

裴飲雪伸手捧住她的頰側,指腹輕輕地抵著薛玉霄的臉龐。他的手指冰涼柔軟,用一種很輕很輕的力道擦拭肌膚。薛玉霄懷疑他根本沒擦掉,便道:“別怕用力,這樣怎麽……”擦得掉。

他靠近過來,氣息如薄霧般掃過面頰,忽然有一個輕吻,水波浮動般落在臉上。

薛玉霄一怔。

“……有點灰。”他看起來又一心一意地專注起來了,“我給你吹掉了。”

薛玉霄:“……你其實一直當我是瞎子的,對吧?”

裴飲雪假裝沒聽見,嘆氣道:“這是官道,我們這樣拉拉扯扯,恐怕一會兒讓人看見笑話。”

薛玉霄指了指漆黑一片,沒半個人影的道路。

裴飲雪從容改之:“讓鬼見了笑話。”

薛玉霄:“……”

行。裴郎既然這麽說了,還能怎麽辦呢?

她將踏雪烏騅拉過來,扶著裴飲雪上馬,將他籠罩在身前,又吩咐侍從們一會兒接應軍府的眾人,不必擔心她。

脫離了隊伍單獨前行,回去的速度快上數倍。踏雪烏騅認識道路,根本不需要太多掌控,自己就能找回薛園。

因此,薛玉霄並不用太費心,她的目光不由得落在了裴飲雪的耳垂上。

裴郎身上的衣衫都被夜風吹透了,摸著一片寒冷。他的耳垂卻泛著一種很微妙的薄紅,從霜白中暈出淡淡的紅意。薛玉霄盯著看了一會兒,忽然湊過去,氣息掃在泛紅的耳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