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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裏一片靜寂。在莊慧行病重的時候,顏子真聽莊慧行講過這一段經歷,然而對於這裏的其他人來說,這是第一次聽到旁觀者的親身講述,那令人更為震動。

奶奶感慨地一下一下拍著顏子真的手:“你奶奶呀,不單單救了全村人,因為她,文革裏你爸和我都少吃了很多苦呐。要不然,憑你爺爺的成份,咳!”

奶奶笑了一笑:“日本鬼子投降以後不多時,你們爺爺就帶了海生回家去了,但是聽說剛出生不久的小兒子被那個害死你們奶奶的女人抱走了,他就好幾次回山村來打聽消息,我們家因為家鄉窮又遠,就呆在山村裏沒有走,他就經常把海生放在我們家裏,我年紀漸漸大了,也喜歡海生,海生打小和我同一個山村住著,也喜歡親近我,後來,你們爺爺的店鋪關了門,要做工養家,我就嫁了你們爺爺好照顧海生。如果不是這樣,我估摸著你們爺爺也不打算續弦的。”

過了一會兒,奶奶才說:“至於子真的外婆呢,我的印象中,你們奶奶身邊是總有一個和我差不多年紀的女孩子跟著,但是她和你們奶奶不一樣,很不愛說話,只和你們奶奶說些我們都聽不懂的東西,也不大理我們,大家都說她是豪門千金,但是跟我們有什麽相幹呢?所以我早不記得她的名字了。她就肯定更不記得我這個人了。我想,那就是子真你的外婆了。”

奶奶轉頭看著衛音希,摩挲著衛音希的臉,嘆息:“真像,真像。本來我都有點忘掉你奶奶的樣子了,一見你,哎呀,真是馬上又活靈活現了。”

衛江峰坐在老人對面的沙發上,凝視著老人蒼老的面容、花白的頭發,他看得出這是一個豁達豪爽的人,她樸素地說著當年的事情,說著他遙遠的親生父親、親生母親,還有曾有過的親姐姐,他無緣見到的他們,不知道為什麽,原本並不怎麽為之所動的心,在這個時候,竟有些酸澀。

衛音希也低下了頭。

正月初二,他們去了莊慧行的小院。

小院裏一如莊慧行生前,清靜幽雅。金絲蘭樹亭亭如蓋,樹下的藤椅十分幹凈,草坪雖松黃卻平整,梅樹的香自後院幽幽飄來。

所有的陳設都未加改變,在莊慧行最常呆的書房裏,顏子真為他們找出了一本沈雁如所寫的醫案和生活小記,這是莊慧行當年留下的唯一一本留作紀念的原件。幾十年來,無論如何顛沛流離,無論如何艱難困苦,莊慧行不曾遺失。

秀挺的字跡記錄著當年的點滴。

窗外的春風吹拂著窗簾,仿佛有人輕輕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