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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睃著顏子真,笑微微一臉又是喜愛又是無奈的表情,用力拍了一下顏子真的手,又輕輕拍了拍衛音希的手,精精神神地說:“這下子好了,合家團圓。”

可不是全家團圓?卓嘉自帶著衛家三人歸置了行李,就先坐下來用了點剛才準備好的簡單中飯,大餐自然是留在晚上。

吃完中飯後顏海生衛江峰兄弟兩人就坐到一旁聊天,衛音希的媽媽和卓嘉自是初次見面,也沒什麽別的好說的,相視一笑,就一起進了廚房正式準備晚上的大餐,兩人都是家庭主婦,也都是廚房好手,搭起手來熟撚無比。

聽得她們在廚房裏笑著說話,顏子真就拉了衛音希坐在奶奶身邊陪奶奶看電視。奶奶見她們坐過來,眉開眼笑,電視也不看了,拉了衛音希問東問西,衛音希乖乖地回答,多大了呀,在哪讀書呀,學什麽呀,喜歡吃什麽呀……顏子真笑嘻嘻地在一旁聽著,拿了一堆水果削削削,時不時遞一塊給這兩人,削好一盤,狗腿地送過去給顏海生兄弟倆:“爸,叔叔,潤潤嗓子。”

顏海生嗔她一眼,顏子真沖他擠擠眼。

衛江峰笑看著大侄女同兄長的眉眼官司,顏子真直接陪笑:“您多吃點。我爸話多,特嘮叨,您別介意。”

顏海生忍俊不禁,轉頭對兄弟說:“你別看她這麽大了,整天淘氣得很。”

衛江峰笑:“子真一直很可愛。”

衛江峰一直喜歡顏子真,在不知道她的身份時便和她很合得來。只是後來疑惑母親之死,又看了那本書之後,未免心裏有點芥蒂,覺得她應該坦白說明而不是故弄玄虛。但到底自覺年長,不能和小輩計較。再到後來竟知道她是自己的親侄女,那點芥蒂不由自主地就煙消雲散了,卻不是因為知道了她是奉外祖母遺命而行的緣故才消的。所以說,到底是血濃於水。

現在他看著顏子真,越看越是喜歡。想起她說:“我爸也愛喝五加皮。”想起她和自己討論酒、氣功、歷史、新聞聯播,頭頭是道。他想,這個孩子有什麽錯呢?少年人,誰不是一腔熱血黑白分明?何況,她又不知道事情會發展成那樣。

顏子真看著衛江峰的眼神,想了一下,說:“叔叔,你可能猜到了,我當初去梅州的時候,是知道除了錄像裏的所有事情的。”她坦白地看著衛江峰,“我沒有覺得自己有錯。”

衛江峰倒怔了一怔,細細地看著顏子真,笑了,溫和地說:“子真,叔叔沒有怪過你。只是你知道,一開始心裏會有點別扭。覺得你應該直接說出真相。”他說得很坦白。

顏子真心想,爺爺奶奶真是好竹生好筍,不禁笑得甜甜地,微微彎一下腰:“謝謝您。”她很認真。

無論如何,真正的感情,是應該被尊重的。很多事情,有是非可辨,可是也有很多事情,並非單單一個是非就可以分得清清楚楚。她到底是對他們產生了傷害的。

衛江峰嘆了口氣,暗暗點頭,溫聲說:“你是個好孩子。”

過了年顏子真已經二十七,這一聲“好孩子”著實聽得她汗顏,面前的又是親叔叔,笑了幾聲灰溜溜地回到沙發坐下,繼續削水果。衛江峰看著她,倒忍不住失笑,跟顏海生說:“子真真是個可愛的孩子。”

顏海生雖頗有老派人的作風,面對弟弟一再的贊揚,也不禁笑得開心:“音希也很乖啊。”

這下子輪到顏子真鄙視這兩人,偷偷揚眉瞥一眼顏海生,顏海生心有靈犀,伸手輕輕一拍她的頭,稍作警示:不得無禮。

顏子真便繼續埋頭削水果,待得她邊吃邊削,終於削好切好兩大盤水果,除夕晚宴已經備好陸續上桌。顏海生和衛江峰下樓去放鞭炮,顏子真和衛音希也跟著去湊熱鬧。

顏子真膽子大,二踢腳沖天炮放在地上絲毫不怵,一點一個著,衛音希竟也毫不遜色,拎起二踢腳豎在地上擡手就點,眉毛都不皺一下,點完之後往回撤,炮仗沖天響起,顏子真馬上拎一個上前,交錯之下兩人上下擊掌,節奏掌握得那叫一個好。兩姐妹和父親們你來我往,錯落有致,大叫奔走,十分熱鬧開心。倒叫一旁也在放鞭炮的鄰居們看著眼饞:“老顏,你這閨女膽大心細像個小子我們都知道,怎麽又來一閨女放起炮仗像個小子啊?”顏海生得意地哈哈大笑:“咱們老顏家的閨女個頂個賽小子行不行啊?”

放完鞭炮回樓上開席,奶奶坐了上座,顏子真和衛音希相視一笑,坐在一起。席間自是其樂融融,推杯換盞,敬酒祝福,吉祥話說個不停。尤其顏子真,一向是在長輩跟前彩衣娛親慣了的,帶著衛音希說說笑笑,顏海生和卓嘉自也向來很肯捧自家女兒的場,到後來衛江峰和顏海生喝酒喝得高興,也笑呵呵說起逗趣的話,一桌子人又笑又鬧,把個年夜飯吃得熱鬧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