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陰戲吊人(第3/4頁)

莊知月攤攤手,“很奇怪吧,我也是聽說的。欸,你們可別到處亂問,這事兒是吳家的忌諱,別說是我說的。”

大家都點頭,只有靳非澤漫不經心,聽得興致缺缺。

莊知月還記著他的仇,說:“姜也,拴好你家的小瘋子。說不定洞神喜歡貌美如花的,晚上把他給拐走。”

“……”姜也道,“放心,我看著他。”

莊知月把他們送到水邊的一處小樓,小樓古色古香,看起來還挺新的,有股木頭的清香。下方水聲迢迢,遙遙可見臨水立著一座古戲樓。白天吳家請了鄉間戲班子在那兒唱戲,黃昏才結束,打了一地的爆竹,水面上依稀可見漂浮的爆竹紙,紅紅的一片,潑了一河血似的。

男的一間房,女的一間。姜也交代李妙妙不要隨便摘口罩,回房一看,靳非澤一臉幽怨,姜也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他是因為要和陳嘉沈鐸擠一間屋子,不高興了。姜也見他臉色陰沉地盯著屋裏的尿桶,給他發了一包山楂糕算是安撫,然後把尿桶搬出了門外。

沈鐸回來了,關上門跟他們說:“晚上別亂跑。”

“怎麽?”姜也問。

沈鐸摘下手表,說:“這種避世而居的家族雖說是道上的,和咱們學院關系好,但難保有什麽他們自己奇奇怪怪的禁忌和習俗。聽沒聽過下降頭,趕屍?要是著了道,山高水遠,學院也難救。入鄉隨俗,吃飯說話都注意點,到晚上別瞎跑。參加完葬禮我們就離開侗寨,不在這裏住。”

他又去叮囑女生那邊,等他走了,陳嘉笑道:“沈老師比較謹慎,你們不要怕,這裏我來過幾回,大家都是文明人,沒有那種可怕的降頭之類的。”

天色很晚了,大家洗漱完就熄燈上床。木板床睡不慣,硌得人胯骨疼。姜也熬了一個多小時,才慢慢睡過去。

迷迷糊糊間,耳畔似有飄渺的樂聲。姜也睡得很淺,立刻就醒了。一片黑暗裏,窗紙那兒閃著陰陰的紅光。姜也皺著眉下了床,在窗紙上戳了洞往外看,外面被欄杆擋著,什麽也看不著。他略有尿意,思及沈鐸的叮囑,感覺單獨出門不是一個好選擇,便拍了拍鄰床的靳非澤。靳非澤大概是吃了安眠藥,睡得熟,姜也拍了好幾下才把他拍醒。

他坐起身,溫柔地說:“小也,你最好給我一個半夜把我叫起來的理由,要不然我掐死你。”

姜也說:“我想上廁所。”

靳非澤笑了,“你想上廁所,找我幹什麽,幫你托唧唧嗎?”

“……”

這個人真的相當欠揍。

姜也道:“尿桶在外面,外面有點怪,陪我。”

靳非澤陪他出了門,風中傳來樂鼓聲,憑欄而望,臨水的古戲樓亮起了紅汪汪的大燈籠,裏面似有人在咿咿呀呀唱戲。岸邊擠了好多人,全是密密麻麻的人影,都在聽戲。

半夜唱戲?

尿桶就擱在門口,姜也正要脫褲子,發現靳非澤好整以暇盯著他褲襠看。

“轉過去。”

“真的不需要我幫你托著嗎?我很樂意為你效勞。”

姜也忍無可忍,再次強調:“轉過去。”

靳非澤滿臉揶揄,慢悠悠地背過身。

“你是不是便秘?”靳非澤忽然問。

“沒有。”姜也回答。

“那為什麽早上上了個一個小時廁所?”靳非澤說,“六點半給你發信息,七點半才說上完廁所。小也,有病要治哦。”

姜也:“……”

姜也面不改色,保持沉默。

他轉移注意力,去聽遠處傳來的樂聲。戲台在唱《遊園驚夢》,那調子飄飄忽忽,冷得要沁進人心裏去。姜也知道這出戲,正值姑婆喪期,也不知道吳家為什麽要半夜唱,還唱這出戲。冷風拂面,吹得姜也渾身發涼。

靳非澤很嫌棄,“唱得什麽,還沒你尿得好聽。”

姜也:“……”

女旦其實唱得很好,聲調如黃鶯般飛得高高的,身段也窈窕,隔著夜色看,有種朦朧的美。難怪大半夜還這麽多人聽她唱,姜也站在冷風裏聽,還拍了張照片。

第二天一大早,姜也鋪好自己和靳非澤的床,走出門,發現山裏起了大霧。手搭涼棚往遠處看,奶白色的霧氣鋪天蓋地,像天穹上垂下了一道簾子,把村寨外面遮得嚴嚴實實。

莊知月過來領他們吃早飯,路上看見好些寨民裝車下山去趕集。眼看要到年關,今天是今年最後一個趕集日,去的人很多。姜也看見一輛輛電動四輪車接連駛過風雨橋,消失在磅礴的山霧裏,最後連車燈都看不清了。

吃完飯他們去祠堂上香。停靈七日才出殯,她姑婆的棺材還在祠堂裏。祠堂的門檻修得極高,直到小腿邊。兩邊站著披麻戴孝的孝子賢孫,高案上擺著吳家歷代靈牌,時間隔得近的貼了照片,遠的貼著畫像,黑白色,一個個慈眉善目的模樣。牌位和人像一層疊著一層,數量極多。看得出來,這是個龐大的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