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第2/5頁)
李暮近持續沉默,似乎丁珂的回應、動作,他早就料到了,不驚訝,但卻不好消化。
這一刻,丁珂已經不屑於偽裝,遊戲結束,她是最後贏家,她大大方方展露勝利姿態,囂張地摟住他,唇在他耳邊曖昧地迂回,哪有一點懵懂純白的樣子:“我沒有爸爸媽媽了李暮近,你想把自己賠給我?可你憑什麽?”
李暮近身形微顫。
丁珂也希望她有一絲憐憫,但那天橋塌,她被困在一個狹窄的盒子,那麽絕望,她無法想象,她最親最愛的人死前經歷了什麽。
李暮近只用片刻調整情緒,臉上的哀傷還沒有散去,思路就已經重新整理:“你以為你能走?”
丁珂一笑:“本來很勉強,但現在你怎麽攔我?”
話畢,調解室被人從外破門而進,武警持槍迅速沖入,鉗制李暮近,卻望隨後,進入先看人質。不確定裏邊什麽情況時,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生怕李暮近狗急跳墻,挾持丁珂。類似事也不是沒發生過。
吵鬧聲戛然而止,從李暮近被銬在這裏,第一分鐘這麽靜,只有對講機和整齊錚亮的腳步聲。
出動半個中隊,可想李暮近的危險性,當局對人質被挾持的重視性。
丁珂驚魂未定,眼淚在眼圈打轉,一直搖頭,“為什麽呢……”似乎不信男朋友會這麽對自己,受傷的樣一點都不像裝的。
卻望回頭看了一眼,女警察會意,扶住丁珂往外走。
丁珂手還在抖,女警察的聲音有力量,也叫人安心:“別怕,你現在很安全。”
“他不是這樣的……”
“不要戀愛腦,男人就是這樣的,我見多了,父母都能被推出去當替罪羊,女朋友算什麽。”警察說:“擦亮眼。”
丁珂還是搖頭呢喃。
警察便不勸了。
武警把李暮近羈押到審訊室,路上他一直回頭看丁珂,並提醒卻望:“放了她你會後悔。”
卻望一下想到以前,李暮近總是在各種情況下都演得像真的,他逼真的演技總是把身邊人騙得團團轉,但這不是小時候了。
他微擡頭,看著漸行漸遠的他說,“這招前不久你已經用過,飛機已經為你停了一次,現在你給我一個再信你一次的理由。”
“事關你的工作,你不信是你的損失,不是我。”
“我的工作你就別操心了。”
丁珂在他們說話時,悄悄回頭瞥了李暮近一眼。
謊話一直說,還有誰會信?她得謝他攔停飛機,八個小時的詢問後,她從沒有這麽白過。
她多無辜啊,只是一只被卷入豪門恩怨的螻蟻。
李暮近一眼捕捉到她回頭,定定地看著她,很久。
回到審訊室,李暮近又坐到那張椅子,公安局已經恢復平靜,原本過來討公道的人們經歷武警控場,都安分下來,願意聽他們廢話的值班警察在他們眼裏一瞬溫柔。
夜幕來臨,下了一場秋雨,打濕門前的黃花槐,花帶雨落在車棚前,水珠反射局裏、路邊的燈光,美得別具一格,像油畫。
晚上九點半,卻望又進入審訊室,給李暮近一份盒飯,有兩個雞腿。他把放歪的椅子擺正,坐下來,看著李暮近,又提起不久前的話題:“你是擔心她在你出事後跑了?所以費這麽大周折拉她下水。”
李暮近沒看一眼那份盒飯,說:“我想吃海鮮。”
“沒有。”
“我女朋友熬的粥呢?”
“她帶走了。”
李暮近不問了。
卻望問:“毀掉監控那幾分鐘,你對她做了什麽讓她這麽恨?”
李暮近劈開一次性筷子,扒拉著香菇油菜、粒粒分明的米飯,一口接一口,卻慢條斯理,“你該問她。”
他好像還是想讓警方把她抓住,卻望認真地說:“不用擔心,如果她有罪,無論她去哪裏,都會回到這裏。”
李暮近沒反應,前不久武警沖破調解室,他還有一絲哀傷,神情舉止像剛淋過雨一樣狼狽,此時完全散盡。
男人這項技能好像與生俱來的。為女人發瘋時好像情根深種,穩定下來好像只是上了一節表演課。
他把卻望的話還回去:“你應該也懂聰明反被聰明誤的道理。”
卻望整理起桌面東西,情緒穩定:“還是先想想自己。拘傳到點放你走了,兩個小時不到你自己回來,我看你比我喜歡我的單位。”
“卻望哥不喜歡這份工作?”
李暮近的松弛在不面對丁珂時總能釋放更多,反應顯得更快,下套也更沒猶豫。
“不喜歡也不影響我嚴格執法,揭掉罪犯每一層面具。”卻望反應能力也不容輕視。
“包括束青驊的?”李暮近頭也不擡地說。
卻望也沒停,語氣也不見一絲波動:“當然。不過定他的罪不在我的工作範疇。違紀案和殺人案不是同一個部門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