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七章 滄溟之水浣我神魂(第2/3頁)

而在此之前,在邏些之戰中,貝吉日巴袞的三弟紮西德袞被人攛掇,想要來做個挽救危局的贊普。

結果四萬大軍頓做山崩,本人被生擒,現在已經全家被押往神都洛陽聽候發落去了。

紮西德袞被俘之後,貝吉日巴袞的二弟德祖袞又跳了出來。

不過德祖袞要狡猾的多,他讓兒子和女婿出面,自己則保持曖昧。

結果聯軍照樣被擊敗,德祖袞一樣要被遷往中原,但由於他是投靠的,且阿裏地區還是需要他們這些老牌貴族的支持,可能會留下一兩個比較聽話的後人,在邏些當吉祥物。

這種情況下,當最後的選擇來到貝吉日巴袞面前的時候,面對兩個弟弟的現身說法,他思考了片刻就做出了決定。

他派人向李存惠表示,只要朝廷能優待他,他就接受朝廷冊封,本人到邏些來做個富家翁,拉達克的領土就分給三個兒子各自統領。

並允許六法宗的仁波切到拉達克王國傳教,允許朝廷從於闐和邏些兩個方向派遣官員到列城做鎮守大臣。

而李存惠也立刻就同意了貝吉日巴袞的要求。

後世走過阿裏中線、阿裏北線的都知道,特別是阿裏中線,在共和國時期都是個老大難,跟別說這個時期了。

李存惠雖然有大量當地人支持,但走了一次阿裏中線,到岡底斯山南側擊敗聯軍之後,很難再驅動麾下的士兵往西北去攻擊拉達克和蔥嶺。

有這個精力,還不如快點搞定古格地區的府兵安排,然後回去攻打拉門地區(尼泊爾東部+錫金)和約門地區(不丹)。

他必須要在明年之前,完成古格軍府、拉門軍府、約門軍府的府兵建設。

……

海之極東,烈日高懸。

放眼四周,除了藍色的海水以外是什麽都沒有。

延壽和尚身穿簡單的單衣,褲腿挽到了膝蓋上,海面上波濤起伏不定,但他跏趺而坐穩穩當當,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消瘦,顴骨如同兩根柱子一樣杵在臉上,深陷的眼眶中唯有黑色眼珠中還閃出了堅毅的神色。

延壽和尚是紹明四年出海的,紹明五年到達了倭國,今年是紹明六年。

這三年中,延壽和尚花光了從兩浙籌集來的金銀,倭國佛門的贊助以及倭國太政大臣藤原實賴的賞賜。

這些金銀錦帛加起來不低於五萬貫,而且是以中國物價來衡量的,在此時的倭國,屬於相當大的一筆財富了。

花光了這些錢財,延壽也把自己在身上所有來自中原高僧的光環,消耗了個幹幹凈凈。

本來他東渡到日本後,不管是見識還是辯經,亦或是不畏艱險東渡倭國的這個舉動,都直接秒殺了倭國的一眾僧人。

初到之時,倭國村上天皇,法皇朱雀天皇,亦或者掌握實權的藤原實賴,甚至東國的一票武士,都把延壽當成了第二個鑒真大師。

但經過延壽到了倭國,就神叨叨的表示他是來找滄溟之水和東勝身洲,並且付諸實踐之後,倭國上下開始認為延壽腦子有病。

自己等在此地生根發芽幾百年了,怎麽不知道周圍有滄溟之水呢?

還東勝身洲,真要有這樣的寶地,他們這些倭國人還能等著中原人去尋,他們早就是移民東勝身洲了。

於是很快,延壽就獲得了一個癡癲和尚的稱號,除了延壽帶來的弟子和他在倭國發展的信徒以外,幾乎沒人相信延壽。

風急浪高之中,延壽和尚從懷中摸出一尊小小金佛。

這是他初到倭國時,倭人法皇在奈良東大寺贈送給他的,說是用昔日過海大師,也就是鑒真大師坐化後所遺之紫金(紫銅)鑄造的金佛。

如今,奈良東大寺的和尚們早把他當成了瘋癲之輩,但唯有這尊鑒真大師金佛像,還在激勵著延壽。

“斯人妄稱乃是末法時代最後之佛陀,已經引得中原以外諸地淪陷。其六法宗不辯經義,一味鼓吹神佛之力,顯然完全背棄我佛宗旨。”

低聲的自言自語,仿佛是在給自己打氣,又一個風浪襲來,延壽高舉佛像。

“我佛慈悲,弟子延壽決心與此異端抗爭到底,那六法宗稱出倭國四五百裏就有滄溟之水,今弟子已出四百裏,仍是未有任何發現,足見那張昭,就是在妄言!”

延壽已經直接呼為張昭了,可是他心裏,不知道是該失落還是高興。

所失落者,是因為這個世上終是沒有神佛的,雖然延壽之前就知道沒有,但此刻幻想完全破滅,還是有些難受。

突然,站在船頭的延壽弟子法明一聲慘叫,噗通一聲就跪了下來。

愣住片刻之後,這位四十多歲的大和尚突然開始瘋狂地在船頭頂禮膜拜,嘴裏還在癲狂的大喊:“滄溟之水,師傅真有滄溟之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