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五章 原來我是黃台吉啊!(第3/4頁)

一時間,內部幾無農民起義,外敵只能低眉順眼當灰孫子。

但這玩意的問題很大,因為武夫根本不懂治國。

而要是把治國權力交給文官,那文官就會用各種手段剝奪武人對政權的掌控。

所以他們幹脆極度鄙視文人,把國家當場幫派,當成黑社會來經營。

結果玩到後晉,就迎來了總崩潰,因為百姓們承受不住了。

他們不是逃往到山上、沼澤裏成為黑戶,就是已經死於各種天災人禍。

實際上中原自朱梁末期,就一直處於總崩潰的邊緣。

後晉那是被契丹打敗的嗎?不是!他們是被貧窮打敗的。

不管是這個時空,還是歷史上,後晉哪怕沒多少騎兵,也可以花式吊打契丹。

但是他們沒錢了,連出兵三五萬,打個兩三個月的錢都沒有,桑維翰給石重貴撈的最後一筆錢,讓後晉打的耶律德光化身駱駝戰神。

可是第二次,就徹底沒錢了,大軍被圍住兩三個月,後晉朝廷別說抽調援軍,連駐守鄴都的軍隊都開始挨餓。

果然是個魔幻的時代,中原朝廷的大兵不是被塞外國家在軍事上打敗的,而是被塞外國家在經濟上打敗的。

這就是張鉊面臨的問題,均田不均田倒是在其次,關鍵點在國家的運轉機制上。

要是接受兩稅法,勢必無法在強力抑制兼並,就算張鉊可以,但等他兩腿一瞪,就是瓦解的時候。

而且實行兩稅法,又要不貶低武人地位,就注定了張周很快要走到不抑制兼並+節帥募兵鎮守地方的老路上,那麽唐玄宗的故事,就會在不遠處等待著張鉊。

運氣好他死在了開元末年的最後一天,然後兒子進入天寶年間,一二十年後天下板蕩,一場大的變動來到。

運氣不好,他就會成為唐玄宗,親眼看著他辛苦打造的一切被歷史的洪流席卷。

而要回到租庸調制,也幾乎走不通,因為中原不是落後的河西,生產力已經發展到這了。

兩漢到唐初,兩三百畝地才能養活一家人,現在再繼續發展一下,七八畝、三四畝地養活一個人的時候就要到來,手工業大發展的時候也要到來,人口將爆炸式的增長。

到時候人多無地,還要承擔庸調,嗯,民變的基礎有了。

手工業等大發展了,但租庸調的生產模式和幾乎是以物換物的市場,嚴重阻礙了他們的發展,城市平民和富裕地區的農戶也得罪了。

所有人隨著租庸調模式越來越窮,最後兼並越來越劇烈,再來個豪強振臂一呼。

哢吧!他建立的這個張周,還沒開始起飛呢,直接回到了唐末。

簡單來說,租庸調就是大家一起過窮日子,上邊的權貴豪富無比,下面的百姓掙紮求存,並無多少中間階級,商品經濟也不發達。

而兩稅法呢,歷史上實行之後,明顯更適合手工業、商品經濟的進一步發展。

它打破了兩漢之時,那種豪門與貧民不可逾越的鴻溝,出現了大量的中間階層,北宋的繁華,就很大程度反映了中間階層的增多。

秦漢時期,素封之家少之又少,尚不能形成階層。到了唐時,富而不貴,貧而不賤,賤而不貧的中間階層開始出現。

到了宋朝,中人之家錢以五萬緡計者多不勝數,京城中十萬以上之家比比皆是,州縣之間,隨其大小皆有富民。

這是生產力發展的結果,財富終於開始大量走入中人百姓之家,不再全部被權貴占據,此乃歷史的大潮,誰也不可能阻擋。

行不通啊!逆著歷史的車輪來,肯定是要出問題的,硬要搞租庸調,他張鉊的名聲,在丹青之上一定會比隋煬帝還要臭。

張鉊痛苦的呻吟一聲,倒在床上看著屋頂久久不語,懂那麽多幹什麽?不懂就不會來操心,我死之後哪管洪水滔天不好嗎?

又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門吱呀的一聲被打開了,皇後曹延禧緩緩走了進來。

她一看就知道張鉊是遇到了難題,也不說話,只是默默走過來挨著張鉊坐下,把張鉊的頭放到她豐腴的大腿上。

張鉊深深吸了一口曹延禧身上香香的味道,咕噥一聲翻了翻腦袋,找了個最舒服的姿勢,繼續往下想。

歷史上,承接五代的北宋當然也承接了兩稅制,所以他們不抑制,或者說想抑制兼並也無能為力。

於是為了穩定,就只有一條路可以走,那就是把武人徹底搞臭,搞的武人成了臭狗屎以後,再用錢把他們養豬一樣養起來,搞出了一個軍費占財政絕大部分的沙雕軍事帝國。

想想宋軍那個金兵的狼牙棒都要打到天靈蓋了,沒有賞錢也絕不開打的做派,張鉊胯下就是一涼。

然後是明朝,朱洪武用了一個折中的辦法,民間還是搞兩稅法,但他把武人集合起來弄成軍戶,然後在軍戶中,實行一定程度上類似租庸調的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