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二章 郡縣與行省

紹明二年,上元日,諸國使臣中,最先來的南平王世子高保融已經待了六個月,其余也呆了差不多三四個月,也是離開的時候了。

張鉊於是親自設宴為諸國使臣送行。

南唐李景達在東京玩的是不亦樂乎,其間還親自加入了東京一家馬球隊,並成為了最大的金主。

至於其他在東京開封府和神都洛陽置業的舉動,可謂是一擲千金。

周國朝堂上下都交口稱贊李景達的風度和在東京、神都兩地置業的舉動,認為這是南唐李氏在為未來到東京和神都居住做準備了。

但張鉊卻深深懷疑,李景達的舉動只不過是李璟在麻痹他。

倒不是張鉊認為李璟多麽有雄心壯志,而是從歷史上看,李璟還是把屁股下的位置看的極為重要的。

在內心深處,李璟對自己的能力,也多有誤判。

他歷史上可是一直認為自己是個英明之主,只不過周國實在太強,丟失淮南乃是時運不濟。

嗯,頗有點不是我軍不努力,實在是共軍有高達的味道。

這樣的性格,張鉊寧願相信他願意跑去洪州關上門過小日子,也不相信他會在還擁有半個淮南的時候,就主動做出到東京、神都生活的樣子。

因此張鉊在舉杯為李景達送行的時候,一語雙關的說道。

“回去告訴爾兄,既然是大朝後裔,當知朕對大朝宗室的態度。

割據一方並不可取,若是真心歸於國家,朕可以將江南之事托付給他,若還是想要割據,洪州也不安全。”

李景達被嚇得冷汗直流,呐呐不敢言。

對於吳越的使者,張昭就要溫和的多。

吳越使臣裴堅是錢镠時代的老臣,裴家也是江左大族,加上吳越一直以來的恭順,張昭還是不願逼迫太甚。

“兩浙人傑地靈,大朝之時就是江南文華之所在。

武肅王(錢镠)、忠懿王(錢元瓘)皆忠於國家,朕很是敬仰。

爾主元祐尚且年輕,爾等重臣要多加引導,使其不忘祖先忠義。

朕賜了秘章一枚,回去交予爾王,若有任何事情,都可以秘章以問朕。”

元祐是吳越王錢佐的字,張昭直接稱呼,基本是在拿錢佐當弟弟看,賜下秘章更是有深意。

張昭知道吳越臣強主弱,錢佐又年輕,如果有什麽不能禦下的事情,有此秘章,就可以借助下張昭的威勢穩固地位。

而錢佐一旦借了威勢,就將上下之別,夯的更加嚴實,日後南唐沒了,錢佐自然就只能舉國以歸。

這還是歷史上錢越歸於宋朝的事情,給了張昭充足的信心,只是他還不知道,錢佐已經沒幾個月的性命了。

裴堅聞言,直接跪下接受了賞賜,然後才站起來把酒喝完,對於中原大周的軍力之強和張鉊的個人能力,裴堅有了更加深刻的認識。

在他看來,聖君在位的大周,文臣賢良,武將驍勇,已經有了一統天下的態勢。

他決定回去就勸錢佐,幹脆打蛇隨棍上,趕緊坐實與紹明天子兄弟相稱的局面。

至於高保融,張昭就更加和藹了,他拉著高保融的手。

“聽聞南平王身體有疾,朕特意讓太醫署挑選了名醫三人,貴重藥材若幹,德長可帶他們去江陵。

保膺願意留在東京求學,朕心甚慰,定然會督促於他。”

高保融和弟弟高保膺也是直接下拜,其中高保膺已經入了羅四娘的眼,高、羅兩家已經訂好了婚約。

最後則是馬希廣,此君只看樣子就知道性格,圓圓的,憨憨的,雖然並不是特別胖,但那份柔和的相貌,仿佛為他平添了幾分體重。

“聽聞希廣兄要去許州祭祖,朕已經通知許州忠武軍節度使氾全做好了安排,馬氏祖先的墳塋,也修繕一新。

朕與希廣兄一見如故,三月間乃是慈佑皇太後生辰,希廣兄務必到場,你我再歡飲百杯。”

馬希廣感激的拜伏在地上,語氣嗚咽,張鉊對他,那是真沒的說。

隔幾日就在賜宴,時常還有珍寶、用具、美食賜下,馬希廣也頗愛馬球,張鉊甚至抽出空來親自教他。

在馬希廣的人生中,就是兄長馬希範對他也沒有這麽好的。

而且他這次來,還發生了一件大事,經過錦衣親衛的仔細比對,終於找到了馬家祖先馬殷的故居,以及馬氏尚存的數十族人。

馬殷是許州人,起家之前是靠做木匠過活的,張鉊不但找到了許州的馬家宗族,還找到了當年教授馬殷木匠手藝的匠人之孫。

因此馬希廣在朝見結束後,還要去許州接見馬家宗族,雖然行程上要耽擱一兩個月,但馬希廣覺得無所謂。

……

翌日,上元節的賜宴結束後,張昭立刻讓中書省擬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