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六章 可去不得洛陽啊!

劉知遠黑著一張臉,頗為無語的看著面前張從恩的使者。

這位歷史上後漢高祖長相並不怎麽討喜,以至於舊五代史·漢書上,都只能說他面相特異。

一般來說,面相特異之後呢,就會說到底什麽地方特異,比如手腳幾乎等長的劉備那種,但舊五代史上沒說,因為實在不好描述。

這劉知遠有個同母弟弟叫做慕容彥超,此人曾冒姓閻,所以有個閻昆侖的諢名。

注意!這個昆侖,可不是說慕容彥超身材高大或者氣質高潔,這昆侖,是昆侖奴的昆侖。

簡而言之,就是慕容彥超卷發、麻臉、黑面,長得跟個昆侖奴一樣。

而劉知遠也差不多,除了眼睛裏面白多黑少以外,身上其他地方,都特別黝黑。

而且很顯然,這是劉知遠遺傳自他母親的,因為他的同父異母弟劉崇,就一點也不黑,只有他和同母異父弟慕容延超黑的很。

聯想到大唐剛剛過去才幾十年,當年也極為流行昆侖奴,劉知遠的母系血親,很大程度上,應該是有不少昆侖奴血統的。

被這樣的人物,還黑著臉看著,充當信使的潞州昭義軍軍校,已經被嚇得囫圇話都說不出來了。

劉知遠現在也才知道,這哪是潞州昭義軍節度使張從恩投靠他,他還奇怪呢,張從恩那膽小如鼠的,哪有這個膽子這麽早就下注。

原來是潞州昭義軍節度使留後王守恩,昭義軍指揮使李萬超,節度從事高防三人,已經殺掉了契丹使者,軟禁了張從恩,派人前來投靠。

劉知遠很樂意接受王守恩和李萬超的投靠,也知道他們是真心投靠。

因為王守恩與劉知遠有舊,實際掌握兵權的李萬超甚至就是劉知遠的太原老鄉,兩人年輕時就相識,還一起在李克用軍中當過兵卒。

只不過,現在戰事未明,他們就殺掉了契丹使者,實在是有些著急了。

而且,派來的使者也不靠譜,他們竟然只知道契丹人丟了河陽橋,中潬城被幾乎砸毀,至於其他的,幾乎什麽都不知道。

劉知遠親自仔仔細細的盤問了五遍以上,確認使者沒有亂說或者謊報之後,才讓人下去休息,隨後召集北平郡王幕府的文臣武將商議。

郭威最先發言,他沉吟片刻後說道:“若是契丹人真的丟了中潬城與河陽橋,仆認為,遼軍已然兇多吉少。

彼等現在都在河南之地,失了河陽橋,要返回河北,就只有走滑州白馬渡了。

所以若不是遭遇大敗,已經無能為力,怎麽也不會失掉河陽橋的。”

在後晉時期就被劉知遠舉薦,最近更被引為心腹的大將郭從義,也輕輕點了點頭。

“文仲分析的有理,仆當時就對大王說過,契丹人看似強盛,實乃外強中幹。

大王就算不跟張雍王一樣直撲東京,也該在河東舉義旗,布告天下,那樣至少能得河北人心。

惜乎今日大義已為張雍王全有,咱們失了一步先機啊!”

郭從義其實很想說,這一幕,與當年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而袁紹猶猶豫豫最終失去大義,何其相似。

但他不敢說,怕直接把劉知遠氣死。

劉知遠也有些訕訕的,當時他還在想著讓耶律德光先和張昭拼個你死我活,他坐山觀虎鬥,現在想來,確實失去了先機。

蘇逢吉臉色有些不太好看,王峻也差不多,當初就是他們兩進言讓劉知遠觀望的。

當下蘇逢吉站出來拱手說道:“現在咱們只是見契丹人守不住河陽橋,但遼主可有六七萬精銳,還有數萬降卒可用,更兼量糧草充足。

這才不到三個月,怎麽可能就分出勝負?說不得現在遼主已經擊敗張雍王也未可知。”

蘇逢吉其實說的很有道理,這也是劉知遠最大的問題,失去占據大義的先機後,他現在就只能等雙方勝負已分再來下注,必須要時刻關注雍遼大戰的結果。

王峻沉思了片刻,其實他才是劉知遠真正的心腹,遠在郭威、郭從義等之上,當然他在劉知遠身上下的注,也不是一般的大。

“洛陽十數萬大軍鏖戰,外人哪能輕易得知勝負?只不過在仆看來,大王已經沒有選擇的余地了。

因為契丹人就算得勝,只要不能將張雍王斬殺當場,就以他們這天怒人怨的搞法,也不可能長久占據中原了。”

這話聽得劉知遠眼睛一亮,要真能如此,那多是一件美事啊!他只要等著就好,等著耶律德光來求他收拾殘局。

王峻看見劉知遠那張黑臉上冒出的光,當即就知道猜中的劉知遠的心思,於是他接著說道。

“若是契丹戰敗,那就不妙了,張雍王挾驅逐北虜的大義入主東京。

自大朝衰亡以來,甚至自大朝肅宗宣皇帝收復兩京以來,二百年間就沒有得國如此之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