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一章 你是誰的天王(第2/5頁)

“臣原本是支持陛下出兵奪取鳳翔乃至關中的,那是因為晉主無德,能苟延殘喘已經不易,我以蜀中精兵進關中,他必無可奈何。

但現在,北邊涼國大王有大志,涼州、朔方鐵騎,也不是我等可以敵對的。

我若出兵,就是擋了涼國東出的道路,反倒誰把自己擺到涼晉相爭的棋盤上,絕不可取。

不如緊守劍閣,以待天時,涼王也未必就能成事,就算能成事,也不是五年八年就能成功的。

陛下休養生息,善撫士卒,蜀地自成一片天,也足以自保了。”

孟昶緩緩點了點頭,但內心卻有了和趙季良不一樣的打算。

現在蜀國中,他孟昶說話,大約只有三成的效用,其余都把持在這一批老臣手中。

既然涼國張昭已然崛起,那他孟昶手握此等富庶大國,不更應該整軍束甲奮發向上嗎?

若是能將權力都收歸自身,以蜀地之富庶,可養精兵五萬,不管誰入了中原,也要看他的臉色才是。

如果說,張昭的傳書,仿佛是在孟蜀,南唐等國相對平靜的水面投下了一枚石子的話,在中原朝廷中,就跟投下了一枚炸彈差不多。

東京開封府,新建的太學旁。

自從打破了隋唐嚴格的坊市結構,東京城的建設,正以一種掌權者都想象不到的速度,開始飛速發展。

比起隋唐長安、洛陽的氣勢恢宏和威嚴大氣,東京城無疑多了很多市井煙火氣息。

今天是太常丞,開封推官李谷的生辰,一眾與他親近的後晉朝廷文官,都聚集到了李谷府上慶賀。

只不過這個慶賀顯得有些寒酸,酒液渾濁,菜蔬亦是平常,唯有每人身前有一只烤雞,烤的金黃香脆,看起來頗為美味。

此時的文官雖然俸祿不多,地位更是不高,但也不至於如此寒酸,他們弄的這麽簡單,最大的原因就是石敬瑭的病情。

自從被耶律德光與張昭約為兄弟,石敬瑭屈辱性的多了一個叔叔之後,兒皇帝就病倒了。

不提他已經快五十歲還從禦座上摔下來口吐鮮血,就算是從一病數月,時好時壞來看,很容易讓人得出一個時日無多的結論。

此時的人,無論貴賤,能活到五十歲,就要算是壽終正寢了。

是以,在石敬瑭如此病重的時候,李谷等文官,定然是不敢大擺宴席的。

會不會被處罰不說,若是引來一二驕橫的軍將,以此為借口上門勒索,那也是麻煩事。

宴席之中,雖然酒渾菜淡,但眾人仍然喝的十分盡興。

這些參與聚會的人,職位都不怎麽高。

劉濤不過是職方郎中,薛居正也才為鹽鐵巡官,李沼、李超兄弟二人堪堪才到工部任郎中等官。

還有個倒黴蛋範質也在,歷史上他本來因為抱上了桑維翰的大腿而官運亨通。

但這會,範質為張昭在河西制定律法的事被桑維翰知道了,哪還會舉薦他做官。

沒讓石敬瑭把他一刀砍了,就算是格外開恩。

“濁酒一杯家萬裏,燕然未勒歸無計。羌管悠悠霜滿地,人不寐,將軍白發征夫淚。”

席間,身為主人的李谷以箸擊碗,唱出了張昭的名句,眾人都是這個時代的文官中的佼佼者,自然聽得出來這曲詞的高妙。

“李大夫,聽聞你家大郎,年紀雖小,詩詞一道卻有白樂天之風,不如讓他出來賞評一下此詞。”

李谷吟唱完畢,笑著對右資善大夫李沼說道。

李沼本來無子,於是過繼兄弟李超的兒子李昉為子。

此子雖然今年不過十五歲,但已然是東京開封府有名的神童,他的詩效仿白居易,很有唐代神韻。

“小兒才疏學淺,諸位高才在座,哪輪得到他來品評!”

李沼趕緊擺了擺手拒絕,開什麽玩笑,這寫詩的人,才把大寧宮的天子氣的臥床不起,李沼哪敢讓李昉出來品評。

不過,李沼這麽說,卻把跟著父親們來見世面的李昉,給不服氣壞了。

他還不是以後那個縱橫後漢後周北宋三朝政壇,能混到謚號文正的老油條。

當即,這個小少年有些不服的低聲說道:“這曲詞,既有古風,更兼此時神韻,平仄定格皆極為成熟,雖然不知唱調如何,但已有大家風範。

就是不知道,河西文華喪盡,為何那韓王能寫出如此高妙的曲詞。”

好巧不巧的,此時眾人正在短暫的安靜中,李昉的話,讓眾人都聽了去。

張昭剽竊的這首漁家傲,怎麽說呢,詞是好詞,但都認為不是張昭寫的。

因為誰都不相信在連說漢話都是少數,十八州都找不出幾個士子的河西,有人能做出這樣的好曲詞。

霎時間,視線都投到了範質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