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 小心駛得萬年船(第2/3頁)

突然!這位自小有神童之稱的範天使,忽地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臉色瞬間變得雪白。

書童和樞密院小吏都詫異的望著他,正要上來詢問,範質突然沖他們擺了擺手。

“我無事,你們自去,收好手中的憑條,等我們從沙州回來就帶走!”

話音還未落,範質直接推開門,到驛館的院子裏開始不停踱步。

能讓範質有些失態的原因,是因為他忽然想到了一個特別恐怖的可能。

根據賈言昌的提點,以及他打聽到的這位涼州張司空事跡來看。

假如這三個隨身的吏員沒有因為各種緣故病逝在途中,那麽這位外表看起來仁義,內裏實際上頗為狠辣的張司空,會不會讓他們出一點的意外?

反正從這次張司空對蘭州的態度來看,他應該已經是打蘭州嗢末的主意已經很久了。

進而範質又想到,從涼州去往沙洲敦煌,途中要經過甘州回鶻,他努力回憶自己出發之前,從各方搜集到的信息來看。

甘州回鶻與歸義軍可是死敵。雙方有血海深仇,而甘州回鶻之所以能壓著歸義軍打,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中原朝廷的厚此薄彼。

因為比起自立過天子,又曾經染指涼州,讓中原王朝頗為警惕的歸義軍不同。

甘州回鶻則不同,完全一副我聽話,我只想當個守家之奴的樣子,可謂恭順至極。

他們對中原王朝的朝貢頻率和謙卑程度,堪稱河西幾個勢力之最。

其於奏疏稱中原王朝皇帝為舅,以甥男自居,比起他們來說,歸義軍可稱得上劣跡斑斑了。

這麽看來,與蘭州嗢末相比,甘州回鶻才是歸義軍的心腹大患。

那這位張司空會不會有借自己項上人頭,來打擊甘州回鶻的心思呢?就如同他現今要借著蘭州嗢末曾經襲擊過使團一事發飆一樣。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

範質擡頭望向天空,大片大片的雪花正在落下來,他撣了撣肩膀上的雪花,暗自嘆息一聲。

不如就在這涼州城過完上元節,再去敦煌吧,正好也可以借此機會,近距離觀察一下這位張司空,若確系人傑,也不妨引為外援。

對於出生官宦世家又考中進士的範質來說,他自然不可能一輩子就做一個戶部巡官,他也是有追求的。

雖然此時武人當道,但樞密院直學士,中書門下省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這類高級文官,地位仍然不低,遠比一般人過得好得多。

範質對此也看的很清楚,他這樣的人,要進入中樞,只有一條路可以走,上書天子或者天子近臣,展現才華或者博得好感。

而要在中樞坐穩位置,也少不了武力的支持,但結交河南河北的藩鎮節帥風險太大,唯有張司空這種形同外藩的節帥,再合適不過了。

……

嗖的一聲輕響,雖然只有輕輕一聲,但聽在五六個正在翻過土墻的賊漢耳中,卻如同索命厲鬼的慘叫一般。

腦袋上纏著歪歪斜斜襆頭的賊首,哼都沒哼一聲,脖子猛地往後一甩,一根長長的箭矢猛地插著在了他左邊的太陽穴上。

箭鋒透骨而入,紅的白的正在不停從傷口湧出,死的不能再死了。

隨著首領的突然死亡,土墻上的賊漢們驚恐地嚎叫著,下餃子般又趕緊往外面跳去。

但是只聽一聲梆子響起,又有五六只箭矢,從各個方式激射而至,幾個跳的慢了一步的家夥們瞬間失去了生命。

不過僥幸跳了出去的賊漢也沒落著好,吱呀一聲,驛館大門突然打開,十幾個身穿紮甲,手持長槊、弓箭的甲士沖了出來。

墻根下的賊漢們氣都沒喘勻,槊鋒和白羽箭就到了,頓時又被打殺了七八人。

羅玉兒騎在一批好馬上,他夾著長槊借著馬力往前一捅,一個逃跑的賊漢,直接被他挑在了槊杆上。

緊接著他如同甩一個坡口袋一樣,直接把這賊漢屍身給扔到了左邊的伊水之中。

“誰家健兒?為何要侮辱我等,沒得差遣此等腌臜城狐社鼠前來翻墻打洞,莫不是看不起某等河西健兒?”

說著,羅玉兒身後一個甲士將一杆寫著歸義軍字樣的大旗,猛地插在了地上。

周圍的甲士轟然大喝一聲,兩個彭排手在前,四把長槊居後,十余弓箭手持弓拈箭長身而立,羅玉兒人馬俱甲,做出了沖鋒的姿態。

不過二十人,他們就擺出了一個步騎配合,遠近皆備的小一號軍陣!

“是些好健兒!果然有點本事,某家乃是檢校太保、汾州刺史麾下副將,叫你家官上送三百貫出來,保你無事!”

等羅玉兒等人擺出陣型後,伊水對岸果然出現了一些穿著甲胄,步履穩健的甲士,看來這些人才是賊漢們的後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