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當持仁義之劍為堯舜(第3/4頁)

這些握著刀把子的人,一有不爽就嘯聚反叛,此處未平,他處又反。

鎮壓的兵卒剛打散反叛的兵卒,接下來他們自己又很可能因為朝廷好處沒給到位而立刻反叛,這種情況,就算天下一統,又有何用?

想到這,裴遠輕輕喝了一口香甜的奶茶,對著張昭拱了拱手。

“軍使遠離中原,也能看透天下事,仆愚昧,還請軍使點撥。”

張昭擺了擺手,轉身也給自己泡了一碗奶茶,“某久在安西,哪稱得上看透,不過是從故紙堆中得到些許信息而已。

玉英自中原來,又是高門子弟學識淵博,你我互相印證,談不上點撥。”

故紙堆中?嘶!裴元輕嘶一聲,竟然不小心把自己的胡子給拔下來了幾根。

他怎麽想也沒明白張昭說的故紙堆中是什麽意思?這不是現在正在發生的事嗎?哪裏的故紙堆中會記載?

不過,張昭可沒想這麽多,五代武夫橫行無忌的局面,確實很不好解決,他穿越前也略微研究過。

對於歷史上趙大的方法,張昭絕大部分都不贊成,這家夥完全是被嚇壞了,杯弓蛇影有了應激反應,從一個極端,走到另一個極端去了。

可要是不用趙大的方法,那到底應該對五代武夫,做出什麽樣的調整?

歸義軍的兵卒跟五代軍閥還不一樣,張昭也還沒見識過五代的武夫具體有多驕橫,所以他只能拋出一個議題,找裴遠這樣的中原人才來印證一下。

“人說天下板蕩是因為自本朝以來的藩鎮割據和武夫當國惹的禍,但某認為,無論是藩鎮割據還是武夫當國,這都是表象,而不是內在原因。

後漢末期跟本朝一樣,照樣有藩鎮割據,甚至割據之禍,還遠勝本朝,但後漢末有牙兵動輒挾裹上官嗎?又有幾例牙將殺害君上的呢?

為什麽曹孟德、劉玄德沒被手下人弑殺,反而有諸葛孔明、關雲長、周公瑾等忠臣義士?

到了本朝,下克上,子殺父,義父死後義子殺光義父家人,種種悖逆如吃飯喝水一般,是為什麽?

若說武夫當國,先漢封狼居胥,後漢勒石燕然,本朝從高祖到開元,武夫地位也不低,為什麽他們就沒有起來暴起發難殺害鎮帥節使,甚至擄掠聖上?”

裴遠齜了齜牙,深有同感的點了點頭,“本朝武人,確實有些太過了,驕橫遠過歷朝歷代!”

“這已經不僅僅是驕橫的問題了,實際上就如同玉英所說,是武人徹底失去了約束所致。

而之所以失去約束,某認為更大原因,就是這上百年來國家的混亂造成的。

朝廷對外戰敗,對內也戰敗,棄安西不顧,棄河西隴右嗢末不撫,擅殺高仙芝,封常清,來瑱等,逼反仆固懷恩,冷了本來就不多的忠義武臣之心。

他們從最上面的聖人開始,都失去了擔當與榮耀,上有所行,下有所效。

聖人失去了擔當與榮耀,所以國家傾覆,武人失去了榮耀擔當,那他剩下的,就只有手中的長刀。

遇有爭執吃我一刀,待遇不公吃我一刀,口袋裏沒了銀錢吃我一刀。

你家娘子生的好看,那也吃我一刀,甚至你多看他一眼,也會吃他一刀!

天長日久刀把子就成了解決所有問題的唯一選擇,沒有約束又失去了榮耀,安能不亂?”

張昭一口氣說了許多,這也是他心裏的不安和恐懼之來源。

對於任何一個正常人來說,五代的武夫,都是非常可怕的!

這就是一半神經病攜裹著一半正常人,然後天長日久所有人都成了神經病,斷不掉五代武人這個根,誰都別想好過。

他張昭忽然覺得自己來這個朝代最大的使命,恐怕就是來既要斷掉五代武人這個根的同時,也不至於讓社會風氣,徹底滑到文貴武輕那個方向去。

一口奶茶下肚,張昭看著裴遠,試探著說道:“不瞞玉英,我張二郎來此,就是想要把他們這個壞毛病給改過來!”

臥槽!裴遠眼睛裏放出了……恐懼的光芒,你以為他會因為張昭這番話納頭就拜嗎?想多了!

在裴遠看來,在這個武夫當國的時代,張二郎竟然想去糾正武夫們的毛病?是嫌死的不夠快嗎?

“軍使三思,若是軍使只想坐擁河西隴右兼有河套朔方的話,某誓死跟隨,可是要改掉武人這幾百年的毛病,恐怕最後只能落得身死族滅的下場!

梁帝朱溫,今朝莊宗,皆是人傑,他們何嘗不想改掉武人們的毛病。

可最後,梁帝想解決魏博銀槍效節軍,以致家國傾覆。

今朝莊廟也想解決魏博牙兵,最後興教門之變,落得身中三矢而崩,軍使不可不察!”

張昭一口氣喝完碗中的奶茶,隨後站起來身來了,“朱溫嗜血濫殺,連自己兒媳都不放過,可稱梟雄,哪能稱人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