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該往何處去

葛咄拿著一把長槍,身上穿著他年輕時的紮甲,不過看上去不太合身,有些小了。

張昭猜測的沒錯,十年前的葛咄是個頂尖的勇士,死在他手下的吐蕃勇士、璨微勇士不知凡幾,但十年後的今天,他早就墮落腐化了。

雖然是個馬賊,又是在河西走廊的沙洲,這裏黃沙遍地、物產不豐,但作為一個統領了數百馬賊,匪名通達瓜沙的馬賊頭子。

葛咄的日子過得還是很不錯的,妻妾六七個,一頓能吃半只羊,屁股大的放不進馬鞍,肚子大的穿不上紮甲,哪還有半分年輕時期的勇武。

這也是葛咄果斷逃跑的原因,惜命!年紀大點、條件好點、覺得自己該享受生活的人,最是惜命!遇到危險的首先選擇就是如何保全自己已經擁有的一切。

“風!風!風!風!”激昂的聲音響起,只穿了一條犢鼻短褲,赤果上身露出一身馬甲線的張昭靈活跳動了兩下。

他一手拿著尖頭錘,一手拿著一面手牌,周圍的呼喊聲越熱烈,他就越是興奮,仿佛又回到了全甲格鬥的賽場上一樣。

葛咄的臉色非常難看,黑黃的面孔被凍的鐵青,鼻子通紅,手也有些僵直,他並不覺得四處傳來的‘風!風!’戰吼是在為他鼓勁,反倒是像在為他送終。

“某殺了你!啊呀!”寒風輕易鉆進紮甲中,把葛咄凍的越來越難受的時候,他終於找到了以往的幾分感覺,八尺長的長槍對著張昭的胸墻就捅了過來。

慢了!動作太慢!太明顯了!張昭明顯感覺到了葛咄的武力值比起剛包紮的瓊熱多金要差很多,槍頭捅刺的方向過於明顯,刺來的速度和力度也不足。

‘啪!’張昭用手牌輕輕一磕,很輕易的就蕩開了葛咄的捅刺,葛咄見狀,立刻就收回槍頭想要繼續再捅,不過張昭不給他這個機會了,我超哥幹脆把手裏的手牌一扔,左手抓住槍頭一拉。

葛咄有些吃不住力,也趕緊把槍頭往回拽,兩人較勁了幾息之後張昭又突然一松,正全力跟張昭‘拔河’的葛咄猝不及防,如同一個水桶一樣摔倒在了地上。

太輕松了!

周圍的回鶻人,特別是白從信,都露出了不忍再看的表情。

他們怎麽也沒想到,他們的達幹,縱橫沙洲二十多年的禿毛虎在褪去了所有光環之後,竟然如此不堪一擊。

張昭臉上露出一絲狠辣,他沒打算放過葛咄,想替老子當新郎!給老子戴頂綠帽子!你他媽也配?

穿著三十來斤紮甲的葛咄還沒站起來了,張昭一個飛撲就到了,他左手直接摁住葛咄的兜鍪,不管這家夥的如何的拳打腳踢就是不松手,同時右手的尖頭錘尖頭向下猛砸!

一下!

兩下!

三下!

“啊!饒命!饒命啊!饒命啊!”淒厲的慘叫和求饒不斷響起,肥胖的葛咄雙腿在地上不停的亂蹬,帶起了一片片的灰塵。

從被抓回來後就基本沒怎麽說話的葛咄連連求饒,不過張超壓根沒管,尖頭錘繼續猛錘葛咄的兜鍪。

漸漸的,求饒聲變得含混不清,變得極為微弱,變得沉寂。

漸漸的,葛咄不掙紮了,肥胖的象腿也停止了亂蹬。

死了!

縱橫沙洲二十幾年,五年前曹議金派壽昌遏使,節度押衙,大將羅賢達率四百精騎都沒抓住的悍匪禿毛虎,就這麽在一條無名溪邊被張昭按住活活砸死了。

“二郎君威武!”葛咄剛剛停止了動彈,曹三娘子就走了上來,她厭惡的朝著葛咄的身體吐了口唾沫。

“請郎君允許奴將這惡賊的頭顱割下帶回敦煌,以彰顯二郎君之神威!”

我去!這曹家是怎麽教育女兒的?這女人殺人砍頭就跟吃飯睡覺一樣習慣,這哪像是一方之主的孫女,這是十字坡的孫二娘吧?

“白從信,爾等還不拜二郎君為主?是想要葬身於此嗎?”

請示完張昭的曹三娘子並未急著去砍頭,而是向著正不知道怎麽辦的一群回鶻馬賊高喊了起來,順便她還給張昭身後的張忠使了個眼色。

老張忠這會終於回過神來了,這葛咄一夥人其實是他去聯絡的啊!他也不止見過葛咄,白從信和瓊熱多金等人他也是接觸過的。

“白從信、黃羊兒,老夫和你們之前可是約好了的,葛咄色膽包天無信無義已然伏誅,你們還不速速拜過二郎君?”

“未知二郎君要如何處置我等?”一群回鶻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後還是白從信出來說話了,他是葛咄的族侄,平素在眾馬匪中也還有些威望。

張昭笑了笑,這時候了,還想討價還價?

“非是某如何處置你們,而是你們如何自處?沙洲,某是不會謀取的,可葛咄已死,你們還有去處嗎?恐怕回到祁連山上的機會都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