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重賞(第3/5頁)

張安世道:“借著八股筆談,有了渠道,接下來該做的事,是借用這個渠道,那些代理,必然靠著八股筆談而生意蒸蒸日上,他們的書鋪會開到省府、州府甚至是縣裏,那麽陛下何不如……印刷一點什麽東西呢?比如……像……邸報?”

邸報?

朱棣大吃一驚。

所謂的邸報,最早出現在漢朝,到了大明自然也一直都在沿用。

因為朝廷有各種各樣的政令,還有一些宮中意圖頒發的旨意,不可能天天派宦官出去傳達,可各個州縣,卻總需要有人了解京城動向的,於是邸報也就應運而生了。

一般的情況是,各個州縣都會有一些駐京的人員,他們主要幹的事,他們的任務就是要在皇帝和各部部堂之間做聯絡工作,定期把皇帝的諭旨、詔書、臣僚奏議等官方文書以及宮廷大事等有關情報搜集起來,然後由信使騎著快馬,通過驛道,傳送到各州各縣的父母官手裏。

朝廷發生了什麽,宮裏最近有什麽動向,以及朝中的人事變動,這些訊息組合在了一起,就幾乎成了各州縣父母官施政的依據了。

而到了明朝,這種情況就更加的普遍了,比如大明的通政司,幹的就是這樣的活計,他們會對近期的旨意和奏疏進行整理,然後印刷成邸報,當然這種邸報並不販售,只是純粹的讓各州縣的人進行抄錄,方便他們送回州縣裏去而已。

朱棣想了想,皺眉道:“這邸報……本是給各州縣官長的,讀書人會買?”

“會。”張安世說得斬釘截鐵,接著又道:“所謂秀才不出門,便知天下事,這些讀書人,本就關心國家大事,只是以往,他們接收到的消息,往往都是以訛傳訛之言,其中有不少流言蜚語,很多都是對宮中的誹謗。”

朱棣聽到誹謗二字,斜眼看張安世,教張安世渾身不自在。

張安世便繼續道:“可若是用價格較為低廉,而且又有一個渠道非常便利的邸報,那麽讀書人為何不買?”

朱棣皺眉道:“能賣多少份,掙銀子嗎?”

張安世想了想道:“這就要看……陛下的心思了。”

朱棣闔目:“什麽意思?”

張安世耐心地道:“若是陛下無心,那麽隨便掙一點,反正這代理的渠道不用白不用,或多或少嘛……反正總有盈利的,可若是要掙大錢……臣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朱棣張目,認真地看著他道:“你但言無妨。”

張安世道:“陛下,我大明的科舉,既要考八股,也要考策論,而且這策論嘛,往往縣試不需去考,至於府試、院試、鄉試、會試,雖然也要考,可大多數……大家只以八股來論長短,策論反而寫的好壞不重要。”

“這策論,其實就是給朝廷建言,反應考生們對時局的看法,其實最考驗的讀書人的能力長短,正因為科舉對策論考試的忽視,那些讀書人為了求取功名,也就不在乎了!”

“可是陛下……如果朝廷在縣試裏也加一場策論考呢?要知道,縣試是最初級的考試,恰恰也是應考之人最多的考試啊。再有,若是朝廷偏重一些策論,哪怕只是偏重一丁點。譬如,策論實在太差的考生,哪怕八股寫的再好,也不予錄取。陛下想想看,大家還不得分一點心思去想策論嗎?”

張安世頓了頓,繼續道:“而策論的本質,就在於對時局的掌握,朝廷提倡什麽,皇帝最近下了什麽旨意打算幹點什麽,又或者是朝中諸公們所憂慮的是什麽事,若是不了解這些,這策論根本就無從下筆。”

“如此一來,那天底下的讀書人,還不將這邸報給搶瘋了?不看邸報,不知天下事,不知天下事,就求取不到功名……而且一旦連童生試都考策論,那麽天下有志科舉的,就不下於數十萬人,將來甚至有百萬之眾,如此龐大的群體,將來都是這邸報的閱讀群體,陛下說說看,這不又是一座金山銀山嗎?”

朱棣聽罷,勃然大怒,瞪著張安世,氣咻咻地罵道:“你他娘的,這是什麽話!科舉乃是掄才大典,你竟膽大包天,將這視為牟利的工具,這是禍國殃民之言!朕看你是見錢眼開,是想銀子想瘋了。”

朱棣顯然氣得不輕,張安世居然不害怕,卻道:“陛下,策論乃是太祖高皇帝在位的時候,就定下來的考試科目,只是到了後來,考官們只在乎八股,而輕策論,臣所奏的,只是撥亂反正而已。”

朱棣皺眉想了一下,眼中的怒色漸漸消散開來,捋須道:“原來是這樣?倘若是這樣的話,那麽朕確實該遵從祖宗之法,太祖高皇帝深謀遠慮,既是以八股和策論取士,朕自當蕭規曹隨,如若不然,就是大不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