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重賞(第2/5頁)

只是亦失哈此時從裏頭出來,道:“陛下有口諭,諸卿不必侯駕。”

解縉卻依舊在客棧外頭侯駕,他此時滿心在復盤這幾日的事,細細思量,愈發覺得張安世的聖眷可能比他所想象中還要低估。

一個周康的死與不死,其實算不得什麽,只是這一次,只怕增加了陛下對他的不信任了。

一個文淵閣大學士,若是不能受皇帝的信任,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沒來由的,解縉的心裏添了一些恐懼和不安。

倒是胡廣和楊榮,實在無法在雪中幹等,他們此時饑腸轆轆,索性去了不遠處的攤販那兒買一點吃食。

這集市比他們想象中熱鬧得多,而且買賣的閑漢也多,不只客棧生意好,便是攤販貨郎也多,蓋因為在此做工的人,實在沒法回去生火造飯,只能在街面上買一些吃食對付幾口。

攤販賣著炊餅,因已到了正午,而此時的人們主要吃的是早晚兩餐,正午往往喜歡尋一些糕點來對付一下,因而這裏的買賣格外的好。

賣餅的老漢一看胡廣和楊榮二人穿著官服,立即露出了謙卑之色。

“多來幾個。”胡廣道。

“是,是。”

楊榮在一旁道:“我瞧你這買賣不錯。”

老漢唇邊帶出一絲笑意,道:“是啊,好的很,托承恩伯的福。”

“為何托他的福?”

這老漢道:“做徭役還發工錢,老漢活了這麽多年,從韃元至我大明,都是前所未有的事!”

“洪武皇帝他老人家在的時候,徭役倒是管飯,雖然這管的飯也時常克扣,可洪武他老人家崩了,就沒人管了,徭役要自己帶糧食去,倒是承恩伯,不但分地不收地租,征募人丁還算錢,你們說說看,這天底下哪裏可還有這樣的好事?”

老漢很健談,此時心情也很好,紅光滿面地接著道:“從前大家是畏徭役如虎,現在不一樣了,現在是巴不得被抽丁,俺聽說,還有家裏男子多的,竟還有討好保長的,就希望家裏多抽幾個丁去。這可不是稀罕事嗎?”

胡廣和楊榮對視一眼,這胡廣也算是靖難出身的,因為他寫文章‘親藩陸梁,人心搖動’,其實就是批評了當時滿朝文臣都認同的激進削藩之策,因而遭到建文皇帝的疏遠。

胡廣是個縝密的人,很有洞察力,基本上極少說話,別人很難猜測他的心思,所以老漢的話,雖然令他內心頗有觸動,卻依舊還是不露聲色的樣子。

楊榮卻不同,他警敏通達,善於察言觀色,做事很有章法,也很有決斷力。

這在讀書人之中是很罕見的。

他若有所思,等那老漢熱好了炊餅,將荷葉包好,楊榮道:“這樣說來,這承恩伯倒是難得一見的人物。”

老漢笑著道:“確實難得一見,你瞧這渡口,以往雖人也不少,可哪裏比得上今日這景象啊,其實啊,大家日子好過了,我這炊餅自然也就賣的好了,以往的時候,誰舍得上街買這個吃?大家都靠米粥度日呢。”

楊榮付了錢,隨即便和胡廣向老漢告辭離開。

二人都埋頭踩雪而行,竟都不言聲。

半響後,終於……楊榮道:“胡公,你看此子如何?”

胡廣向來是很少發表自己建議的,他沉吟片刻,今日卻多了一些話:“能興大明者,定是此子,可能禍大明者,也必此人。”

楊榮失笑:“這樣說來,此子在胡公眼裏,豈不成了奸雄?”

胡廣搖頭:“非也,只是此子行事,實在讓人難以預料,他似乎……看的比我們遠,可正因為難料,所以才難以猜度。”

楊榮頷首:“此言倒是公允。”

胡廣卻是顯得憂心忡忡:“解公今日……似乎有些失魂落魄,他對張安世,很是不喜的樣子。”

胡廣和解縉都是吉水縣的同鄉,同僚加同鄉,再加上又是同榜出身的進士,關系自然比別人親厚的多。

楊榮則是福建人,說實話,大家說話的時候都不方便,這個時代的人難免都帶有口音,跟一群江西卷王們在一起,楊榮頗有壓力。

不過楊榮倒不是那種過於謹慎的人,他笑著道:“解公的心太大了,他所求的,非你我可及。”

胡廣只抿著嘴,再沒說話。

他眉頭緊鎖,長嘆了口氣,依舊憂心忡忡的樣子。

……

朱棣並不急著擺駕回宮,他對張安世的所謂渠道很有興趣。

此時,他對張安世道:“你還有什麽書可以賣?”

張安世頭頭是道地道:“這八股筆談,一年至多出一版,這一版固然能收獲暴利,可臣卻以為……單靠販售這個可不成,要可持續地掙銀子,就首先做到不去竭澤而漁。”

朱棣頷首:“你直接告訴朕,打算販賣什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