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偏執

一股巧勁加在腕上, 元澈右臂輕輕曲挪,稍稍施力,陸昭只得回身, 他的手便順勢勾環在她的腰間。

“捆起來套上裝進馬車裏。”元澈朝崔映之擡了擡下巴,示意馮讓迅速行動, 自己則撈著人向屏風後走去。

元澈給的氅衣本就大, 陸昭披在身上,拖了三分之一在地上。就這樣被他抵著腰,淩亂地走了幾步, 陸昭卻還是被絆倒,整個人都跌進了元澈的懷裏。夏日流火從窗戶的縫隙中鉆進內室, 再鉆進衣襟。溶溶日光下懸浮著細微的水汽,凝在兩個人的臉上, 也便理所應當化成了汗。

“你瞧,動了火氣就容易熱。”元澈一指勾在了她氅衣的系帶上, 本想一解即開,然而勾纏了半天也沒松開。軟綢系帶細細摩挲在雪膩脖頸上, 生生弄出一抹淡淡的紅痕, 一時間,元澈倒不知方才那句動火不動火的話是在說誰。

陸昭不知他要做什麽,倒是頗為認真地說了一句:“你別亂動。”

敲冰戛玉的聲音如同凜冽的寒泉, 澆在元澈熾熱的胸口上,解決了那一絲渴求後,只覺得周遭更悶、更熱。

陸昭腳下被絆著, 一時吃不上力, 便只撐在他身上,一點點就著他的臂站起來。

深陷的腰窩即便隔著幾重衣料, 元澈也摸得到,她一寸寸往上移,便如同他的手一寸寸向下移。守株待兔,當真無辜。

直到他覺得不能再這樣無辜下去了,拾起尚能控制的幾分清醒,將她托放在靠墻處稍高的玉鏡台上,讓她先安坐下來。由屏風與墻壁隔絕出來的一線春光,盤桓在他的眉眼與她的眉眼之間,窗外梧桐音冷,室內浮香暗結。

元澈呼吸深重,情風欲海撲在陸昭的耳鬢,緊緊高束的三千煩惱絲似乎再難攏住,隨著他的鼻息與心跳,一蕩一翕。一時間,元澈竟不知該著眼於哪一處。

“你怎麽跑到這裏來。”趁著神智還在,元澈決定先問明白,“為什麽要放崔映之?”

陸昭只覺得喉間收得死緊,聲音與氣息混在一起,虛浮著:“我爹爹還在宮裏,放了她,我讓爹爹求個少府的官做,對今上,對大家,都好。”

“還有什麽?”元澈一只手抵在墻上,眼梢掠過了發梢,耐心地打量著這個說實話的新手。

“別……”微微錯開輕觸耳鬢的指腹,卻讓陸昭的臉側頂到了元澈的另一只手,這一頂把她的思緒與聲音都頂散了,落在元澈耳中,如同溫軟曖昧的嚶嚀。他慢慢貼身上去,逆著光,情不自禁地吻啄著陸昭耳垂上霧一般的絨毛。

“他迎回了女兒,想成

為戚族,總要議親的不是?”陸昭仍試圖把局面引到正事上,但她的耳邊與衣襟卻仍然持續不斷地灌入燥熱,“今日你父皇怒沖北闕,是奔著舍命去的。所以你與崔映之賜婚的詔書,必然早已在你的手裏。沒有詔書,也沒有印璽,崔諒口說無憑,就幹不成事情。所剩唯有一解……元澈,你有沒有在聽?”

被元澈吻得慌了,陸昭下意識地伸手推向他的臉,卻在半空中被捉住,被迫自然而然環在他的肩頭。

不過是一聲名字,元澈卻已被撩撥地快要瘋掉。他謹慎地維持著每一分力道,但每一吻卻著著實實深重了一些。

“我在聽。”雙唇在耳畔滯留了片刻,語氣卻依舊含混,“繼續。”

“崔諒會去中書省,找詔書的存档。”陸昭身體向後錯了錯,“殿下別再這裏耽誤時間了,得先派個人,去中書省,就算來不及,放把火也好。”

深埋於頸間的頭顱終於擡起,略高於陸昭的目光低低垂視著懷抱中人:“我妻賢哲。”他的呼吸仍未平復,玉鏡台前的金剪裁腰,任他擦摩,春雨初漲的晚晴薄暮,摧他肌骨,“只是你的封邑尚未發書到陽翟,一把火連它一起燒了,多可惜。不如把詔書上面的名字改一改吧。”

錦帛卷軸輕輕塞進了陸昭的手裏,元澈將她整個身子摁進了懷中,輕輕托起。陸昭的雙眼迅速變得潮紅濕潤,卷軸在失力的雙手中無限延展,與來自頸部的熾熱暗流一道下行,洶湧如浪。雍容的字體被眼中的迷亂揉碎,“改……改寫了什麽?”她的裏衣已開始皺的有些淩亂,聲音也在微微發顫。

“為什麽要問?”他在她耳邊一詠三嘆,“我聽說有人並不在意呢?”

陸昭脖頸處的衣襟早已濕了大半,如白色的花瓣萎頓著,隨著黑色氅衣的慢慢下褪,也將無力包裹那抹雪色。他早就想到了,他偏要這樣壞。腳下失力,陸昭開始無邊無著地亂蹬。繡鞋輕軟,觸碰到元澈的腿上,只覺得如貓兒爪墊的細肉,舒服,又有些癢癢的。

“好好回話,不要亂動。”元澈在她腰間輕輕拍了一下。半口氣噎在陸昭胸口,低吟般的聲音從潮濕、細弱的氣息中斷斷續續遞進了元澈的耳朵裏,最終的回答如同瞬間打開的池閘,含混地填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