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第3/3頁)

當年……何老太太聽到自家哥哥趕回來說此事,整個人完全不敢相信。

後來把成安叫回來問了一問,確定事情屬實,老太太當時就要讓成安跟那陳家少爺絕交,但她這兒子,也就是成安的父親,不敢讓兒子得罪陳家少爺,最後這件事還是被輕輕放下。

何老太太想,就是從這時候,成安跟似飛開始走岔了呀。

當時似飛和陳家少爺決裂,成安選擇了繼續跟在陳家少爺身邊,同他一道念書。這便算是放棄了似飛。

也難怪倆孩子越走越遠了。

何老太太想到這裏,居然不大困了——要是早聽她的話,成安跟似飛的關系必然遠不了,他們高家一大家子人想跟狀元郎攀關系,哪至於為難至此啊!

老太太嘆了口氣,眼睛半睜起來,昏黃的油燈照進她有些渾濁的眼珠裏,卻不顯可怕,而是帶著慈祥和和藹。

她說:“你們既然都來全了,那我也就打開天窗說亮話。我活了一把年紀,你們的心思在我這裏不算什麽。加上你們又都是我的孩子,我總不會故意冷落你們趕你們走。我是似飛祖父的親妹妹沒錯,早些年也幫襯過何家不少,但我哥那是個不愛受別人恩惠的倔脾氣,尤其我還是他嫁出去的妹妹,已經不算是何家人。因此,我每幫襯何家一分,他們都在一年內給們還回來了!而且還還的更多!”

“咱們一厘厘的掰開了算——八年前發大水,何家支離破碎,我給老哥送去銀錢,他不要,只收了些許幹糧。後來他種地,用牛車給咱們送了兩口袋麥子,那是我給老哥幹糧的四倍不止了。”

何老太太如數家珍,一樣樣將事情說下來。

可見這些事埋在她心裏許久,她聽著外面說何小公子如何如何厲害,估計早料到會有今日這麽一出,索性一股腦全說了,省得萬一她那天撒手人寰,這群不肖子孫去何家叨擾。

“當然,這些恩惠往來是清了,但交情還有。如今似飛歸家,你們想去拜訪,這個線我都能牽。我這麽說,無非是想告誡大家——經過四年前那一出,咱們能跟何家聯系的只有我這個脖子都埋在土裏的老太婆了,咱們兩家小輩並無多少私交。你們如果妄求一些好處,我這點私交遲早有一日也會被你們弄散,到時,如果再想聯絡何家,就……完全不可能了。”何老太太道,“做人啊,不能仗著有點血緣關系就肆意妄為,不然人心遲早有一天會冷下來的。咱們家如果有人是在有難處要求似飛辦事,我這個老太婆豁出去也會幫著大家。但如果沒什麽大事,大家還是簡單的送拜帖上門,稍加聯絡即可。”

老太太說了這麽長一句話,嘴巴有些幹。

剛才那些鞍前馬後伺候的小輩這會兒都在震驚中,竟沒一個過來端水的。

何大丫老太太也不指望別人,她自個兒起身,給自己倒了杯溫茶。

她的動作喚醒了其他人,房內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老太太身上,每個人眼中都有顯而易見的不滿足。

“娘,我們都是您的孩子,您又是狀元郎的姑奶,咱們這都是有血緣的——怎麽能跟其他人一樣,只去送個拜帖?”

“就是就是,咱們可是親戚啊。”

“娘,縣城有位極其厲害的夫子,說我兒子要是能給他送一幅狀元郎的墨寶,他就能把我兒子教到考中秀才!那可是您的親孫子啊娘。您怎麽說也得為孫子考慮考慮。”

何老太太聽著只覺得好笑。

狀元郎的墨寶——那位夫子也敢開這個口。

雖說她沒讀過多少書,但她知道,狀元郎的墨寶,就算是在京城,那也是極為難求!

何老太太正要將自己這個旁系的小輩罵醒,忽然看到一個人上氣不接下氣的跑來,還沒進門,便急匆匆喊:“老太太,老爺夫人,狀元郎給咱們送拜帖了!請老太太過幾日得空去上河村吃飯嘞!還說他之後會帶著夫郎親自登門!”

何老太太的眼眶當即就濕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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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老家的人情世故,何似飛倒沒有刻意的算計,他這個人向來都是該算計的算,不該算計的便憑本心做事。

當年救下陳竹如此,如今邀請何大丫姑奶也是如此。

畢竟,當年他體弱多病,一到換季時刻,整個人就成了藥罐子,實在沒有種田養家的能力。

要不是姑奶不斷寫信給爺爺說要讓他學些文字,找個能謀生養家糊口的差事,以他當時的想法,也不會想著去識字念書考科舉。

因此,何似飛剛才一路過牧高鎮,就想起了老太太的恩情。

只不過,對於如今的何似飛來說,排在第一位的是帶著夫郎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