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第2/2頁)

嬤嬤說完,不敢再多留,立刻起身請辭。

要不是夫人說這封信和這句話必須在到達木滄縣三日內告訴少爺,她也不敢在少爺興頭上潑冷水啊。

不過,嬤嬤比較擔心的是,夫人怎麽能讓喬初員一個大男人帶著少爺遊玩,那男人家一般都去腌臜地方,少爺一個未出閣的哥兒,去那些地方未免太……

哎,這樣的話,少爺以後怎麽找一個好姑爺啊。

想到這裏,嬤嬤心中愈發覺得喬初員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她一定要盯好喬初員,千萬不能讓他帶少爺胡混。

與此同時,京城,一戶門楣氣派到有些恢弘的宅院內,一位鬢發烏黑,但眼尾帶著絲絲褶子的女人正在亭子裏納涼。亭子四周布滿紗帳和圍簾,背側有數十個冰桶,還有不少丫鬟正對著冰桶扇風,只希望給那納涼之人帶來多一絲涼爽。

婦人斜靠在貴妃榻上,一手虛虛搭在身側,一手正在把玩一個打磨的光滑的珠子。偶有陽光照過珠子,才發現那不過拇指大小的珠子上隱約雕刻了不少東西。

“現在京城流行的玩意兒越來越含蓄了,這一顆珠子,居然都賣出天價,有的還成了貢品,非得人仔細打量,才能看出那畫了什麽樣式。”

話是這麽說,但婦人面上明顯帶著笑意,珠子也玩得愛不釋手。

大丫鬟伺候她二十多年,自然知道她心裏想什麽,笑著說:“這不是大小姐在宮中受寵,才受到的賞賜嘛,夫人幾個兒女都是人中龍鳳呢。”

“哎,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照兒了,眼看著他已經過了說親的年紀……主要是京城裏身份能跟咱們家結親的公子,我是一個都看不上,居然把他拖到了十四歲。”夫人說著,眉間倒也沒見多擔心,笑著,“其實啊,去年的新科狀元倒是一表人才、美目俊逸,要不是當時照兒才十三歲,我都想把他綁回來給照兒當夫婿。後年,照兒十六歲,到時候再捉一個也來得及。”

大丫鬟抿著唇偷笑:“夫人這個想法可真是絕妙,怪不得您讓喬初員去陪小少爺玩耍,此前在揚州,他慣是喜歡結交讀書人,就連余老那位半個徒弟,他都跟人家有過交際。”

“是啊,”夫人將珠子放在丫鬟掌心,半垂著眸子,說,“京城人都說照兒脾氣不好,不是良配,但只有我這個當娘的知道,他這個孩子最是死心眼兒,對誰好都會死心塌地,從來不曉得變通為何物。日後嫁人啊……一定得選個咱們家能拿捏得住的,不然照兒受欺負怎麽辦。還有,讓喬初員帶著他去那些茶館、書肆等讀書人愛去的地方走走,也便於他日後看人——可不是所有讀書人都一心只有聖賢書,有些人那心底可臟了。”

微風吹動著窗紗,給納涼之人帶來絲絲涼意,亭內說話聲卻漸漸停歇了。

申時,何似飛如約抵達趙麥掌櫃的木雕店。

小二一臉陪笑著說:“小公子,我家掌櫃現在樓上有一位貴客,他他以前叮囑我,如果您來的話,先在底下歇歇。那位貴客也是突然來訪,誤了和您的約定,先給小公子賠罪了。”

何似飛並非不通情理之人,相反,他知道對於這種做生意的人來說,貴客什麽時候來都得看運氣。於是,他頷首後開始在木雕店打量這些時下流行的雕刻。

他不喜歡閉門造車,並且,何似飛深知,如果一直只靠著自己上輩子十九年學到的那點東西來‘裝象’,遲早有一天會被這個時代所淘汰。因此,能有機會多學習別人的作品,何似飛自然也是樂意的。他甚至都不覺得這種等待是浪費時間,畢竟此前他可沒有借口一一打量店內木雕。

小二可能是被趙麥叮囑過,生怕怠慢了何似飛,一直在旁邊為他解說。

“公子看的這快木雕是扇架,就連這扇柄都是咱們師傅自己雕刻的,等過些日子,天氣熱得厲害了,城裏的小姐們都會差丫鬟來買嘞。”

“這塊木雕是紅木,很重,當鎮紙用,這個純粹就是木料好,根據我們師傅說,在上面雕刻倒是不費力氣,只是這些拓印的字,都是咱們掌櫃請縣學張教諭寫的。”

何似飛心想,這位張教諭,恐怕就是趙掌櫃早上說的那位。

也不知道縣學那位收弟子的大人物到底來自何處,是不是得罪人了才回鄉避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