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大唐武德(第3/6頁)

李治立刻應道:“父皇禦駕親征,甚至親為先鋒,兒子不過出城去觀戰,如何不敢!”

皇帝笑著拍拍兒子的肩膀:“好孩子。”又囑咐道:“事先不必告訴你舅舅了。”

可別為了個城池,把大舅子再給氣個好歹出來,就得不償失了。

等事成後再說吧。

其實二鳳皇帝每個‘浪到飛起’的操作,都不是虎,而是有周密的計劃的。

早在出征前,他就決定要選一城,親自攻城給太子看,讓他親見得國不易,了解將士血戰沙場的艱險——若不親眼所見,只是從書本和師長口中聽到,他或許不能真的明白。

只有親眼見過沙場,見過血,才知這大唐的山河來之何等不易。

當然,教導兒子重要,保住太子的安全更重要。所以他選了十拿九穩的白巖城做教材,而不是遼東城。

並且除了數百忠心耿耿的親隨,他還安排了一個新發掘的驍勇之士守衛太子:大唐每回對外征戰,除了用府兵,也會征兵。這人就是應征‘高句麗之戰’的新兵。

雖是新兵,但在破遼東城一戰中,沖鋒在先,極為勇猛,皇帝一見便頗喜。因此於戰後,特意命人尋了此人引來,賜了些絹帛,又從普通兵士直接連提兩級,封了從七品翊麾校尉,先在李勣帳下做個先鋒將。

雲湖公公回稟:薛校尉已經奉命在帳外候著了。

皇帝命宣。

李治打量了下這位被父皇誇贊,初初嶄露頭角的三十來歲校尉。

“末將薛仁貴,見過陛下、見過太子殿下!”

*

白巖城外的山崖上,李治望著不遠處的戰場,盯著那個熟悉的玄甲身影在其中廝殺,覺得手心發麻,熱血似乎沖向頭頂,他耳畔甚至能聽到自己的‘咚咚’心跳聲,壯如軍鼓。

他想起舅舅之前跟他講的父皇早年征戰事——也不只舅舅,太多人與他講過父皇太多的戰績。

只是長孫無忌最喜歡講皇帝年輕的時候。李治也最願意聽:那時候父皇才十九歲,祖父和大伯李建成被宋老生所阻困,父皇帶人去救,親殺入重圍,戰到“兩刀皆缺,流血滿袖,灑之復戰。”就此殺退敵軍。[1]

他終於親眼見到了。

父皇是如何打下來的天下。

李治也於此殺聲震天的沙場上,深深明白了,父皇為何不顧群臣反對,冒險要將他帶來遼東,置身戰場之中。

他原本就想做個好太子,好皇帝,可親眼見過父皇率軍廝殺後,他的手緊緊握住父皇留給他的腰刀:他會拼了命去做個好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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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

七月裏下了一場大雨,終於涼爽了起來。

今日原是姜沃的休沐日,正在跟媚娘對坐邊看書邊說話,就來了個太史局的小宦官,說是有李淳風的信到了。

這種要緊信函需得姜沃本人落印留名,才能取走,旁人無法代取。

於是她又去了趟太史局,把師父的信拿了回來。

姜沃進門,媚娘就擡起頭關切道:“遼東如何,天冷下來了嗎?”

媚娘邊問邊壘了壘手邊搖搖欲墜的書,是幾本摞在一起的兵書。出名如《孫子兵法》《太公六韜》都不必說,媚娘正在細看的,卻是姜沃拿回來的一本《衛公兵法手記》。

衛公,更具體的稱呼是:大唐衛公李靖。

作為初唐戰神級別的人物,李靖如今已年邁,數年未披甲掛帥。衛公便也如孫神醫一般,將自己多年征戰沙場所悟之道,寫成兵法手記,要傳給大唐後世將領。

皇帝是要求將領們皆熟讀此書的。

姜沃不是將領,但也有法子搞到一本。

此時她走到桌前,與媚娘一起將桌上的筆墨先挪開,免得不小心汙了書信。這才把李淳風的書信拿出來看。

李淳風給袁師和弟子寫的信,很有分寸,一點兒軍機要事不提,頂多提一句如今駐紮在何處城池。其余的便都是大篇記述高句麗的風水地貌、氣候風象……

“遼東的天,開始變冷了。”

姜沃記得歷史上二鳳皇帝親征高句麗,起初連克十一城,並無太大阻礙,最後就是在高句麗一座名為安市的堅城下受阻,城固難破再加上天氣嚴寒,在這兩種不利情況下退兵的。

因最終未下安城,甚至因嚴寒折損了不少兵士,故而這一征雖重創了高句麗,遷了遼、蓋、巖三州數萬人口入大唐,但以二鳳皇帝的標準來看,這一仗自然是有些遺憾的。[2]

天時不與,實莫奈何。

姜沃把李淳風的信展平收好:師父能夠在信上寫明的消息,一定都是稟過皇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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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市城外。

議事帳內,諸將領討論的‘熱火朝天’。

“該到了用火藥的時候了!這幾日沖車、投石車都已經用過了,安市城城墻實在太過堅固難以沖開。既然帶了火藥來,為何不用呢?”